第202章 病体
唐氏回到松鹤堂，接连砸了好几个价值不斐的瓷器，捶着胸口，声嘶力竭的喊：“反了天了，我双侯府邸，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屈辱。让人给我弄他们，我要慕家一门死绝。”
殷正的脸色也极不好看，他的兄弟是有错，但那也是他嫡亲的兄弟，侯府的六爷，不是谁都能打的。侯府的脸面重于一切。
“母亲你放心，我马上去安排。”
唐氏的状态不好，洪嬷嬷早让人叫了府医过来，一番问诊后，开了顺气汤。唐氏喘着粗气问：“那个丫头晕倒是真的？”
府医再次眉峰紧锁：“老夫人，刚才小人当着许多人的面，的确有所隐瞒。”
唐氏双眼一瞪：“她果真是装的？”
“不是。”府医声音沉重：“三小姐的病情很严重，她像是劳累过度，损了根本，此番晕倒，看似没有进食忧伤过度引起的，其实早就病情严重，一朝爆发而已。”
唐氏惊讶不已：“这，这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应该已经很久了，照这么看，差不多从小就受苛待，底子坏了。按说如果近期有好好调养，应该有所好转才对，可小的诊的脉象，却是从不曾调理过，反而忧思劳累不曾间断过。”
唐氏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是说，她近段时间受了好些搓磨？”
府医没有明说，但显然就是这么个意思。
唐氏一摆手，府医退下，婆媳主仆们便讨论起来，因何慕家并没有善待三丫头的问题。
洪嬷嬷把大腿一拍：“老夫人，咱们上了慕家当了。”
唐氏不解：“何意？”
洪嬷嬷气忿的道：“那慕家打的好算盘，他们故意把三小姐的身子搞坏了，为的，是那十八万贯的嫁妆。”
比手画脚的一通说，从杨氏对殷宁的冷漠，到今天马氏再三提起慕氏嫁妆。其间，马氏就明明白白说出了如果殷宁发生了不测，嫁妆该他们慕家抬回去。
唐氏前后一连串，顿时也想通了慕家的毒辣手段。
“我说呢，之前不管谁见过那丫头，都是一副灰扑扑，不白不黄的脸色，原来不是不打扮，是有病，气色差的缘故。这慕家也真是够毒的，为了银子，亲妹妹唯一的血脉也不顾及。”
“可不是，老奴还听说，杨氏为了交好承郡王妃，简直是把三小姐卖给了碧湖园，又让她碧湖园和庄院两头跑，给郡王妃弹半天琴，再到庄院做半天粗活。还听说，郡王妃哪怕半夜里睡不着，也要让她弹琴的。老夫人您说，多好的体格子趁她们这么折腾的？现在倒好，三小姐刚一归家来就发作了，这是要把过错赖到咱们家，诬赖是咱们苛待了三小姐，他日三小姐有个三好两歹的……”
那嫁妆银子……
唐氏大彻大悟：“绝呀！慕家，老身一辈子谁都不服，就服你了。”
戴氏在一旁听的心惊胆颤，这真是算爹娶了算娘，算到一起了。又是算娘给算开门，算到家了。
“那，母亲，现下咱们该怎么办呢？”
唐氏吐出了一口气，幽幽说道：“终究是咱们侯府的嫡亲血脉，戴氏，既然是你掌着府里中馈，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给用些好药材，别心疼银子。”
戴氏心里嘀咕，是自己理解的字面意思吧！她也不敢多问，见唐氏已有了困意，这是想让她走的意思，立马告了退。
见戴氏走了，唐氏便又与二儿子商议起来。
当晚，殷正拜访了好几家走的近的朝臣。
戴氏回了自家院子，立即吩咐黄婆子：“你去库房，拿些上好的滋补品出来，给清风苑送去。”
黄婆子应了，到库房领了东西送到清风苑，董娘子正给殷宁喂药，一脸忧愁。
黄婆子探头望了望：“三小姐好些了吗？”
董娘子只是叹：“刚醒，虚弱的很。”
殷宁精神差得厉害，脸色惨白，听到人声，弱弱的道：“劳三伯娘费心，我好多了。”
黄婆子说了几句好话，就让她好生歇着，她改日再来。董娘子送她出去，又将一个二两重的银块塞到她手里：“我们刚来，万事不熟的，还请老姐姐多提点。”
黄婆子心里又是一跳，再瞧这主仆几人，就觉得银子烫手了。假意推了推：“这怎么好……”
董娘子叹息：“也就是承郡王妃出手还算大方，赏了我们小姐一些首饰体己。现在小姐这样，以后少不得请医延药的。还望老姐姐在戴夫人面前多多美言，让我们小姐少受苦楚。”
回到三房院里，说起三小姐的病体，就难免带了几分同情：“夫人，老奴看着三小姐病得着实厉害呢，这往后怕是没得个好。”
戴氏一言难尽，心下也实在可惜这个夹缝里求活的侄女，被本家，外祖家，算计到命根里去。原先她还羡慕嫉妒过慕氏的嫁妆丰厚，现在见为了这些嫁妆，两边都不想她活的劲头，又有些庆幸，自己身上没有让人眼红到恨不得你死的东西。
殷宁养病，外面的流言潮水一般，一浪翻一浪，怎么也无法平息了。
而马氏说话算话，真的向京兆府投了状子，状告镇国侯府侵吞儿媳嫁妆。本来这样的流言和状子只需殷宁出面就可平息，但她病势汹汹，经不起任何折腾，谁敢说到她面前，必然要担上逼死她的恶名声。这样的恶名声就连身为祖母的唐氏也背不起，只得是让儿媳去和马氏撕扯。
朝堂上，突然多了许多弹劾慕怀秀的奏章，林林总总，罗列了几十条罪状出来。大罪有三条，其一：主持和南召国谈判时，涉嫌出卖西卫机密。其二：强征盐山，闹出了人命，致使民怨沸腾。其三：抗灾不利，凤南府粮食减产。
慕大老爷也递上一状，告明国公府明彦之指派手下奴才纵火，烧了慕辰实验田里的双季稻，眼看快要收割的庄稼付之一炬。
圣启帝宛如老僧入定，对弹劾慕怀秀的奏折不置可否，听到火烧双季稻，两眼射出骇人的光。
粮食是西卫命脉，双季稻又是增产希望，敢烧粮田的，都是特大罪状。
明国公马上否认：“陛下，此事绝无。这是有人污蔑诽谤老臣。”
慕大老爷冷冷的道：“是不是污蔑，一审便知。陛下，那放火的贼人被当场抓获，就关在京郊庄子里。”
明国公暗暗磨牙，向外打了个手势。
殿外一个内侍乘人不备后退溜走。
殿内，你方唱罢我登场，御史台几乎全体出动，神情亢奋的，有志一同的，再次把炮口对准了双侯府。御史本就有闻风而奏的特权，哪怕大街上听几句谣言也能闹上大殿，何况这次去殷家给慕氏插香的，至少有七八个御史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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