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出事之后，老爷子大发雷霆，直接把他接到了绍于那边，等到高考之后，他才回来。
所以殷家的其他人，殷寻可以说是毫不在意，唯有一个老爷子，在他这里是不一样的。
殷寻第二日就回了粱城，还没忘记给余意发了条短信说了句自己先回去了，下次见。
当天傍晚就到了粱城，直接回了殷家。
老爷子确实在殷家，但他到的时候老爷子在房间里休息，殷母一见到他面色就骤然难看了起来，“吆，有本事挂电话，你倒是有本事别回来啊。”
殷寻看也不看她，直接去了老爷子的房间。
殷老爷子今年其实才七十六，但身体看上去明显的不太硬朗了，从去年开始的时候走几步路就有些微喘。
殷家雇的有私人医生，每年一做体检，精心给他调养着身体，但再怎么仔细，人的寿命都是有尽头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殷老爷子更是明白这一回事，所以始终乐呵呵的。
动作很轻的推开门，房间里有些柔和的台灯之下，老爷子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殷寻关上门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分明也没多长时间没见，老爷子似乎又瘦了些。
他忽然想到那年老爷子把瘦骨嶙峋的他接回来，愤怒的拿着殷家的家法棍抽打殷从文的那一幕。
那时候老爷子还不用拄拐杖，一言一行看上去都刚硬有力。
殷家甚少会动用家法，因为早已经去世多年的殷老夫人幼年时经常被父亲打骂，所以不支持棍棒教育子女，所以殷老爷子教育孩子从来不动手。
以至于即便是当年殷从文格外坚定的要离婚，他也没动过殷从文一根手指头。
却在那时候把殷寻护在身后，拿着家法棍毫不心慈手软的抽打殷从文，可想而知他当时到底有多愤怒。
搓了搓指尖，殷寻有些想抽烟。
老爷子还没醒，他从房间里走出去，去了外头抽了支烟。
老爷子不是太喜欢烟味，再次进去的时候殷寻漱了口，把身上沾了烟味的外套去掉，又站着吹了会风，这才进去。
打开门，老爷子已经醒了，见到他眼前一亮，朝他招招手，“回来了。”
殷寻点头，面色不太好看，“一把年纪的人了，整天不好好吃饭，一天到晚酒不停，怎么，需不需要给你开个酒厂？”
老爷子瞪眼，“反了天了你。”
祖孙两个经常这样说话，老爷子自然不会生气，朝他招招手，“过来，我有话问你。”
殷寻走过去，在他面前站下。
老爷子道：“我听说你想要从殷家迁出去，是吗？”
“不全是。”
不全是的意思包含的很多，殷寻确实是想要从殷家迁出去，但并不仅如此，他是想要彻底的和殷家完全脱离关系。
这个家，原本就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盯着他看了片刻，老爷子叹口气，“罢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年纪大了，这些事情早也就是不该管的了，你奶奶若是还活着，其实这个家应该不至于是这个样子的。”
殷老爷子有些自责。
他是不太会教育孩子的类型，殷从文小时候和他就不太亲，有些怕他，也怪他，夫人去世了之后只顾的伤心，忽略了家里的这些琐事，这才把事情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攥了攥殷寻垂在一侧的手指，“我这年纪也大了，确实是该去见你奶奶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都有这一天，唯一的遗憾，就是我还有些放不下你。”
拍了拍殷寻的手背，老爷子声音沙哑，“我记得你很早的时候就有一喜欢的姑娘吧，怎么到现在还没追上？”
眼皮抖了下，殷寻瞥他，“你偷看我日记了？”
“呸！”温情的场面一下子被他捣散，老爷子半是心虚半是愤怒的瞪着他，“那哪能叫偷看，你自己不放好，顺着窗户刮下来了，我给你捡起来的时候顺便瞟了两眼，就两眼，一眼都没多看。”
那还真挺顺便。
殷寻哦了声，没接话。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你这不行，一点没有你爷爷我年轻时候的本事，我追你奶奶，那可是手到擒来，你奶奶直接被我迷得五迷三道的，非我不嫁。”
“是吗？”殷寻记得老家跟了老爷子很多年的佣人谈起殷老夫人的时候，说的可是老爷子那时候强取豪夺，把人娶了之后千娇百宠了两年，这才把人哄好了。
“奶奶要知道你这样坏她的风评，说不定晚上的时候会来找你聊聊。”
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那也挺好。”
自己年轻时候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老爷子对殷寻这么多年没有追到人家姑娘表示鄙视，略微嫌弃，“你怎么追的，到现在没追上？”
殷寻笑笑，“没追，最近才开始追。”
老爷子瞪眼，“那你前面的那么多年干什么去了？”
这句话确实让有那么一瞬间让殷寻好好的思考了一瞬，他前面那么多年干什么去了呢？
初时大抵是觉得自己过于卑微配不上她，致力于把自己变得优秀，为了她提着自己往上走。
后来等他觉得差不多了，终于能够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眼里已经装着别人了。
由此可见，时间不等人。
于是他忽地笑了声，摇了摇头，像是在嘲讽自己前几年的懦弱，“前面那么多年，大概是忙着自卑去了吧。”
老爷子：“？？自卑？”
这个词再怎么扯他也扯不到殷寻身上啊。
好吧，他年纪大了，确实不理解这些小年轻的心思，就好像他当初那股强取豪夺的劲放在现在可是要被姑娘报警的。
行吧，一代人有一代人追姑娘的方式，他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他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教导殷寻，“你跟我讲讲你现在是怎么追人家姑娘的？”
“就那样追啊。”
“送花吗？送礼物吗？带她去游乐园吗？”
“……没送，没去。”殷寻说，“现在的小姑娘都不喜欢去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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