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梁婧仪的到来,也和谢泽渊有关。
“抱歉,不能。”
梁婧仪答应谢显之,就代表永远留在纸片人世界。
她只想回家。
谢显之倒也不恼,语气平平地笑道:“回答之前已经猜到了,这个问题你拒绝本王两次。”
如果她真有这么轻易离开谢泽渊,不就代表也能轻易背叛谢显之么?
谢显之并不意外她会拒绝。
他低下头望着她,一本正经说道:“三弟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自比本王魅力大。应当的。”
梁婧仪眨眨眼,她好似听出来那么点……委屈?
她安慰道:“殿下年纪看着不大。”
谢显之把自己形容的和三四十一样。
谢显之道:“今岁弱冠。”
梁婧仪现在年纪十六,他比她大了四岁。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不小了。
古代男子十五六岁就可以成婚,他到二十仍旧孤家寡人,实在不合理。
梁婧仪轻咳,好吧,她承认谢显之说的没错。
她拿出平常拍谢泽渊马屁的功力,郑重其事道:“殿下天之骄子,魅力自然无边,到您这个地位年龄起不到作用。您看雍王年过不惑,面目丑陋,不还是美人入怀么?”
谢显之再良好的教养,都被梁婧仪的话惊呆。他微瞪双目,噗嗤笑出声,眼眉弯弯似月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可知辱骂皇叔是何罪责?”
梁婧仪好像是第一次瞧见谢显之不节制的笑,夸大其词的笑容仿佛不该出现在他稳重端庄的身上。
梁婧仪耸耸肩,无所谓道:“知道。我信殿下不会告诉雍王,您不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人。”
这话堵死谢显之。
他真说出去,可不就应承了梁婧仪那句“背后嚼舌根”?
不等谢显之回答,梁婧仪继续说道:“殿下不杀之恩铭记于心,还有什么疑问我一并解答,就当感恩殿下。”事后两不相欠,省得惹麻烦。
“的确有一个。本王阅览古书无数,从未读过你说的制造自行车,是我孤陋寡闻。本王对此很是好奇,你看的是哪一本?可有孤本?”
谢显之卧房满架子读烂的书,说他脑子里装了天下奇物也不为过,所以平素最喜猎奇新鲜事物,以此拓宽眼界。
梁婧仪展示出来的自行车打开谢显之新世界大门,他才知道原来木头可以这么用。
她胡编乱造的书本,拿不出来,梁婧仪道:“很久以前的事,不知道丢哪去了,应该没有孤本。”
“那可有别的木头道具?”
梁婧仪爽快答应:“有,滑板,也是一种代步工具。殿下若是感兴趣,过两天差人给你送一张造物图。”
她记得崇善皇说过赐的三皇子府邸和睿王府极近,送过去很方便。
谢显之道:“多谢。”
梁婧仪点点头,脑海忽然浮现谢泽渊恼怒画面,又提醒道:“别告诉谢泽渊。”
谢显之问:“怕他?”
提起谢泽渊,梁婧仪不自觉笑逐颜开:“嗯,凶神恶煞的。”
众人对自行车的兴趣压下一阵,老老实实坐回原位置吃席。以梁婧仪身份无法拥有一席之地,只能瞪眼看着别人吃,她绝对不能忍受。解决完谢显之的问题之后,她远远瞧了一眼宴会上谢泽渊的座位是空的,便没有前去。
系统嗡鸣震动:【警告!谢泽渊偷进御书房密室,即将被崇善皇拆破,请阻止崇善皇进入御书房!】
梁婧仪足下一顿,抿嘴怒问:“我就一会儿不在,谢泽渊怎么回事?”
她骂归骂,还是焦急问了宫女御书房地点,匆匆赶去。
一刻钟前。
太子受谢泽渊胁迫,宴会台底私下向崇善皇表明上交玉扳指。
崇善皇虽不甚理解,但他早就想收回兵权,客套关心几句后直接开口要玉扳指。玉扳指在谢泽渊那里收押,谢启和拿不出来,窝囊道:“不曾带身上,明日交由父皇。”
崇善皇收回兵权后心情大好,不在乎这点时间,连带赐府邸的事一并今日办了,叫谢泽渊去御书房商议具体事项。
商议途中探子来报,说是江南蝗灾有眉目,崇善皇便和探子去偏房议事,让谢泽渊先待在书房。
谢泽渊天生反骨,能乖乖听话才怪。
他趁书房无人,四处打量地形。谢萝兰说她小时候进过书房密室,那以她的身高,密室开关一定极矮,至少小孩子能够触碰。
御书房整洁直观,谢泽渊蹲下身,以幼时谢萝兰的角度仰视书房,凌厉眼眸扫每一寸地域。
如果是小女孩进来,第一时间会对什么感兴趣?
书房东西不多,鲜少有女孩子喜欢的。非要找的话,她那时候识字读书,不出意外会去书桌。
谢泽渊缓步走到书桌前,与谢萝兰年幼时身影重合。他想象谢萝兰的身高翻找书桌,指尖拂过漆黑砚台,轻轻转动,书房毫无变化。
不是砚台。
他又将笔筒里数十支狼毫笔拢在一块,无异动。
正当谢泽渊松开手打算寻找别处时,蓦然察觉不对劲,他松开笔,复又合拢,发现几十支笔里有一支牢牢固定不动。
谢泽渊眉头微蹙,用了些力气抽出那支不动的笔,咔嚓一声,书桌旁坐垫凹陷下去。
他掀开坐垫,下面是一层长长的楼梯。没有迟疑,谢泽渊脚尖踢起书桌上的烛灯,借烛火光芒迅速钻入密室。
走过狭长楼梯,崇善皇的密室暴露无遗。
四面八方全是顶到密室顶部的书架,每一排每一列装满了竹简,有的竹简标红密封,正中央小桌子上只放了一个十八柱孔明锁木盒。但谢泽渊的目光不在木盒上面,他盯着墙上谢萝兰描述的画像。
和换阳屋里摆放的画像上是同一个女子,只不过这张更加老旧,边角泛起折痕。看得出主人用心珍藏,折痕处被细心抚平。
女子压下一枝梅花轻嗅,眼含淡淡忧伤,脚下匍匐温顺老虎,似是知道她心情不好,乖乖伸出虎爪抹去她鞋上的灰尘。
密室里的画像女子更添灵动,像是在她生前就有的画像,而换阳房中那张比较像仙去后所作,因想象不出来她该是如何表情,所以毫无朝气。
谢泽渊伸出指尖轻轻拂过女子那与他三分相似的脸颊,血缘关系使之共情。
“娘……”
这个字,迟到了十八年。
谢泽渊眼眸冷淡无光,面部狰狞:“那些欠你的,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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