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由吾吠日日月明
滚滚长江，滔滔江水，看似前浪领着后浪井然有序东去，亘古不变，实则波涛下暗流翻滚，底部浑水接替而出，顶着后浪，推着前浪，浪浪扑在沙滩上，生死替换不息。人世间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暗潮涌动，因为人心难测，世代皆有不服者出。
大泽乡，见天无明日的九百奴隶，面对着死亡来临的脚步声，其惊恐之状难以言表。他们不是一群无头苍蝇，而是一伙魔星，只要有一粒火星，就能点燃起熊熊大火，且火光冲天而不熄。
九百人中有一人是个例外，他冷静地看着心内如烫煮的同类，心中酝酿着一个比天还大的计划。他不是别人，就是被吴广他们视为大哥大的陈涉，此时的他要让这群无头的豺狼虎豹变成有王领着的群魔，令秦朝权贵们闻之色变的煞星，他自己要做这只藏龙卧虎队伍的头，做这九百出身下等人的英雄好汉的主心骨。
陈涉秘密召集吴广、周殷、吕臣、张耳、陈馀、臧涂、陈豨、秦嘉、武臣、田藏、宋留、召平、邓宗、张贺、周市、周文、庄贾、葛婴共议大事。他先开口问：“兄弟们，指望上天开眼，雨住天晴的机会已经离咱们远去，朝咱们逼来的是死神的召唤。是等待涉间等人将咱们送进地狱之门，共同结伴往黄泉路上去做穷鬼，还是自己救自己做人上人？”
无人回话。许久吴广打破沉默提醒：“地狱与天堂就是一步之遥，咱们是朝前还是返身向后，现在已到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了。”
庄贾绝望地唠叨：“咱们又能怎样？”
吴广神密地说：“前几天伙头军杀鱼时，从鱼肚中发现了天书，上书：大楚兴，陈胜王。”
张耳证明说：“这几天夜里总有狐仙大声叫：大楚兴，陈胜王。这一切是上天在告诉世人，戎秦将亡，大楚将兴，大哥大陈涉兄就是天下人主。”
周殷象是明白了陈胜与吴广之意，他答：“等死不如闯祸。要死屌朝上，不死翻过来，大哥开口说话，咱兄弟全听哥哥的。”
葛婴闻言兴奋地说：“咱们一起逃走，或往太行山，或往泰山，或往鬼谷，真不行蹿过关中往昆仑避难。”
“逃只能逃一时，逃不过死。”
“咱们真的能从闾左打成闾右？”
陈胜摇头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吕臣忙表态：“大哥大呀。怎么干哥就说话吧，吾听哥的。”
没等陈涉回话一名误不误期皆不担责任的士兵巡查过来，他大声骂：“死胚，聚在一处议论来世吗？”
众人皆回以无声。士兵摇着鞭子走向他处巡逻去了。
张耳公开身份说：“诸位，咱就是暴秦搜捕未果的二张之一张耳。如今被断头不悔的兄弟陈馀、陈豨保护着隐姓埋名在这新兵中。终于等来了大哥陈涉振臂一呼的时刻。在下愿誓死追随。”
见火候差不多了，陈涉赶忙对众好汉正色宣布：“秦王朝已给咱们划定了死路一条，要想不死，逃走是徒劳无益的，只有站起来，挺直腰杆与他们真刀真枪地干，成则同富贵，败则不过头落地。”
周殷这回真明白了，他兴奋地说：“大哥是要领咱们树起反旗，冲关夺地，杀进咸阳，宰了鸟皇帝，变皇帝老子为皇帝儿子，共享富贵。”
“尤其跪着死，不如站着生。”吴广坚定地说：“男子汉大丈夫，生要生得激烈，死要死得其所。”
陈涉补充：“死则死尔，死要举大业。”
吕臣赞同说：“好，兄弟们说干就干。凡正始皇帝断子绝孙的戎秦也长久不了了。不给这十二名兵卒与兵器库将士合二为一的机会，立即杀了眼前这十二兵，再杀兵器库那百名卒。”
吴广干脆站起身来，对二名正在进食的校尉大喊：“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孬种儿混蛋。”
二名校尉投箸停食，站起身来，很是疑惑地问：“吼什么？为自己发丧吗？”
“对。”吴广大声回：“凡正是死，老子今日想找死。”
“找死，老子成全尔。”一名校尉挥舞着鞭子朝吴广打来。
吴广一弯腰，躲了过去，迅速转到后面将校尉摁倒在地，另一校尉从腰间取下刀，挥舞着向吴广砍来。周殷见状立即奋不顾身上前，一伸手并夺下了那校尉手中刀，吕臣等好汉也没闲着，而是各自扑向那十名站岗放哨的兵卒，在这十多个好汉面前，十名兵卒如同他们的长官两名校尉一样，不堪一击。陈涉吴广他们在涉间将要处死他们之前，抢先下手干掉了押解秦兵。
九百奴隶被眼前的突变，吓得目瞪口呆，他们一时还不明白这一切意义何在，愣愣地看着陈胜等人。
吴广、周殷领头大呼：“大楚兴，陈胜王。”
张耳、陈馀、陈豨跟着高呼：“张大楚国国威，灭无道暴秦。”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九百奴隶如梦初醒，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向陈涉靠拢过来。抱团取暖力量倍增，曾经闾左的奴隶们血在往上涌，眼睛开始发红，头颅渐渐昂起，众人发出厚重的吼声，如同饿狼嚎啸山林。吴广、周殷、吕臣等开始在众奴隶围定的中间，培土筑坛，祭祀上天。而后共拥陈胜上坛宣布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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