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的时候烦了离开了古阳部，艾沙带着艾米拉和巴当送他走出部落。
“回去吧，有空我再来”，烦了向几人挥手，风吹乱了那个女孩的几缕头发，总让人忍不住想把它们拨开。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大多数时候都是相互的，付出与得到的通常都成正比。
烦了用步子大概丈量了一下土地，按地势画出合适的水渠线路，告诉他们如果土里有大石头就试试用火烧然后浇上冷水炸开，既然牲口不缺，可以试试用木头做犁耕种……
他说了许多，其实都只是一些小事罢了，李山他们努力的记下他略显混乱的话，条件太简陋加上时间仓促，烦了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至于李山他们能记住多少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离开的时候收获了古阳部满满的感激，这让他心情不错，脸上一副轻松模样。
按古阳部风俗依次与她们拥抱告别，跟艾沙拥抱的时候闻到了她身上的清草香，短短一天的相处竟让他也有些不舍。
吐蕃势大，安西都护府的地盘被迫不断缩小，未来很暗淡，自己没有办法。古阳部的未来却因为自己有了些好的改变，这也算个值得高兴的理由吧。
天气不冷不热，老牛不紧不慢的走着，回头看看她们依旧站在那里远远的挥手，透过夕阳艾沙的身影更加窈窕。
天地间一片寂静，烦了忽然觉得就这么走下去也不错，不用想那个回不去的家，也不用再想凶残的吐蕃人和遥远的大唐。
如果不是不放心旭子他们和老郭，其实待在古阳部生活下去也不错……李山他们明显对艾沙与他很乐见其成，那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胡思乱想间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烦了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不远处的树丛后忽然传来“扑棱扑棱”的乱响。
烦了猛的睁开眼睛睡意全无，一把抓起横刀跳到牛车后边，壮着胆子喊道：“谁！”。
心扑腾扑腾的跳着，这里可不是什么治安好的地界，荒郊野外的什么都可能遇到，左右打量一下这里应该离山谷不太远了，树丛后可能有野兽，可能有吐蕃人的斥候，甚至可能有抢劫杀人的悍匪……
没人回应，响动却停止了，世界又重新归于宁静，努力吞了口唾沫，紧盯着树丛，紧紧抓着刀柄注视着灌木丛，刚才自己清楚的听到了声音，烦了很确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树丛后没有利箭飞出来，也没有野兽的嚎叫，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刚想赶车溜，树丛后却又传来“扑棱”一声。
“他娘的！谁吓洒家！”，烦了有些恼羞成怒了，咬了咬牙抓着横刀就走了出来，“谁作死？洒家是安西兵！”。
应该不是吐蕃人，否则早放箭了，是人是鬼都不管了，老子还非要看看不可了！壮着胆子大步走了过去。
小心的拨开树枝，树丛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野鸡野兔之类的东西？
“他娘的自己吓自己！”，烦了“呸”了一口，边走着刚把刀插入刀鞘，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摔去，却没扑到实地上，而是身子一空……
“我艹……啊……谁！”，“砰！”，“哎哟……”。
一阵折腾后，吓尿了的烦了终于安静下来，也终于明白是什么发出的声音了。
杂草间有个土坑被树丛挡住了，有匹马掉进了坑里，倒霉催的自己也摔了下来。
砸到那马身上又掉到地上，那马受惊之下又给了他一蹄子，一人一马近在咫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大喘气。
过了好大一会儿烦了才缓过来，揉着胸口查看了一下还好没受什么伤，土坑有一人多深，也不算大，勉强能站下一人一马。
这黑马没带缰绳笼头也没有记号，不知是哪个部落的牧民跑丢的，或者是野马也说不定，坑壁上有不少蹄印，看来它折腾的时间不短了。
看了掉在另一边的横刀一眼，烦了干咳一声道：“那个……我砸了你一下，你也踢我一脚，咱们算两清了行不行？”。
黑马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看它没动作，烦了心里稍定，这么狭小的地方，这匹马如果发了狂能轻松把自己弄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不反对咱就这么说定了啊”，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动作没敢做太大，黑马只是警惕的看着他，倒也没什么动作。
渐渐放下心来，打量着土坑想着脱困的办法。马跟许多动物都不一样，除非是受了惊，否则即使是野马也很少有主动攻击人的，或许因为它们的基因里天生就有与人亲近的东西。
焉耆出好马，体格粗壮，有长力，不挑食，耐热抗寒，善于跋山涉水，烦了对马性也算有点研究，这匹黑马应该是一岁多点的公马，还算个未成年。
这么大的马跟半大孩子一样，对一切都好奇，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或许就是这过剩的精力导致它掉进了土坑，烦了慢慢接近它，帮它拿掉鬃毛上的泥土草叶，抚摸着皮毛，给它抓挠耳朵根的时候，它舒服的歪着头用大脑袋蹭着他回应。
老鬼曾告诉烦了，所有的马都喜欢挠痒痒，特别是耳朵根周围，想与马亲近这是最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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