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家参禅都是面壁，这家参禅面的是天下，可真厉害。”
未到寺门，二人抬头看到石砌山门，上刻“贰不”两个大字，张雨辰挠头嘀咕：
“咱俩二不？”
“是不二，你个二货。”萧然赶忙纠正。
山门过去，是寺前的青石广场，正中一尊古铜色宝鼎香火缭绕，两侧苍松翠柏冠盖交融，中间伫着四尊近三丈高的金刚像。
这些金刚像造型各异栩栩如生，稀疏月光下怒目而视，极显威严，且看：
白银铸成白甲琵琶，是东方持国天王；琉璃烧制青甲宝剑，是南方增长天王；水晶雕刻红甲巨蛇，是西方广目天王；黄金锻造绿甲宝伞，是北方多闻天王。
见神像材质极其名贵，却是不放在寺里供着，反而如垃圾一般扔在寺外，萧然不免赞叹：
“这鸠摩寺可真有钱。”
到了条纹乌木制成的寺门，扣着一堆鎏金圆环，两侧是一副桃木门联，上书：
“绝虑忘忧得真境，三谛圆融一念心。”
这佛偈过于深奥，萧然看了半天也弄球不懂，不再理会无视过去。
爬上墙头往鸠摩寺里看去，全寺依山而建，各级殿堂逆着山势逐层分布，上下之间俯仰相应，可谓气势宏伟、庄严肃穆。
看着茫茫大的寺院，张雨辰轻声问道：
“去哪找《涅槃真经》？”
“这还用问？依着江湖套路，像《涅槃真经》这种宝贝东西，必是在藏经阁。”
说完，萧然又叮嘱说道：
“若是碰上扫地的，一定要躲着点。”
两人一东一西兵分两路直奔藏经阁而去，有毒雾高崖作为天然屏障的鸠摩寺，多年没有窃贼光顾，巡逻僧众个个无精打采哈欠不断，对此毫无察觉。
路过慧观堂，萧然看到一拨僧众巡逻至此，无路可躲只好趁黑摸了进去。
慧观堂中摆设繁多，两边墙上更是嵌了大块鸡血石刻的“佛门八大僧图”和“鸠摩寿游山图”。
“小施主深夜到我寺有何贵干？”
慧观堂本就昏暗无比，这沧桑低沉的声音从堂上猛然传出，萧然吓得差点丢了魂。
往里看去，堂上端坐着个中年僧人，神情容貌毫无戾气，一看便是得道高僧。
此人法号迦难，鸠摩寺迦字辈排名第二。
“晚辈只是夜间攀登三谛峰，看咱们鸠摩寺风景好，进来随意转转，晚辈这就走。”
萧然一边辩解，一边偷偷往门口溜去。
“哪有半夜来我这佛门净地游赏的？”
迦难双眼一睁，一股气流把萧然推至身前，又说道：
“据实说来，贫僧或能饶过你。”
萧然看躲不过去，又看迦难面目慈祥，便索性如实相告，把张雨辰得了脑毒要修习《涅槃真经》一事和盘托出。
迦难其实也早已看穿萧然是来行窃，只是没想到这修为极低的少年是要盗取《涅槃真经》，不由微微吃了一惊，佩服说道：
“小施主为友犯险勇气可嘉，但《涅槃真经》向来不外传，若是他愿意来鸠摩寺潜心参禅，贫僧自会传他真经。”
“坐着比藏珏宫还好的垫子，还一口一个贫僧，也不知道哪里贫了，怕不是是贫嘴的贫吧。”萧然暗暗吐槽。
张雨辰嗜酒如命又正值年少，让他一个处男放下花花世界来这打坐念经，萧然觉得这提议十分扯淡，压根没有往下谈的必要，直接替张雨辰拒了僧人。
迦难也无强求之意，兀自感慨：
“做和尚有什么不好，做皇帝也没做和尚这般开心自在。”
萧然也不认同这般说法，当即回道：
“皇帝做和尚，说的是仁帝吧？他出家为僧还不是被逼的，就为了保住他那宝贝公主。
这宁久微也是，不知道她爹的良苦用心，老是觉得自己缺父爱，难怪养出这一身臭脾气。”
“此间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听萧然口气似是与宁久微十分相熟，迦难脸颊微微抽动。
“那我不能说。”
“你认得迦···藏珏公主？”
“如何不认得，我在藏珏宫混过半年，她现在怕是派了不少人抓我回去做驸马呢。”
迦难不语，沉思片刻后欲言又止，似乎忘了萧然是来盗经，问来姓名后便放了他。
来到藏经阁，一层是个五楹大殿，殿中供着一尊近三丈长的白玉卧佛，法相庄严祥和。
还没开始找，张雨辰也摸了进来，两人在大殿里鬼鬼祟祟一通翻找，却是除了一块光滑如镜的石头外，只见到数千本佛学典籍。
典籍之中，不但有《鸠摩拳谱》、《妙法莲华经》、《阿弥陀经》，还有木刻《鸠摩寺寺志》等等。
萧然直看得眼花缭乱，嘀咕道：
“找不到《涅槃真经》，就随便拿几本回去卖钱，就是不知道这些值不值钱。”
藏经阁大殿藏书浩如烟海，这还只是一层，往上还有十八层，照这么一本一本找下去，怕是三天三夜也找不到《涅槃真经》。
萧然有些无奈，再看张雨辰竟是拿着本《金刚经》坐在地上，借着缕缕月光钻研起来。
“也不知道看懂看不懂。”
吐槽完，萧然也不再找，背起手似是巡视一般在大殿里四处晃悠。
又到那光滑石头处，萧然好奇仔细看去，竟发现石头上刻着一排小字：
“抵暮见明星，燃灯照暗室。静夜晚夕，涅槃重生。”
什么意思？
萧然捏烂下巴皱烂眉头，方才顿悟。
原来《涅槃真经》得在三餐之后，找个可见晚星的暗室点灯修行，如此说来藏经阁中只有塔顶阁楼与之匹配。
阁楼处，窗外月明星稀，楼内油灯盏盏。
此般氛围和石头小字一模一样，只是这阁楼油灯的火苗似有真气护体，微风拂过一动不动。
经台上，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毫无疑问里边定是鸠摩至宝《涅槃真经》。
打开铁盒，里边却是空无一物。
萧然大失所望，背后却是有人轻咳一声，厉声说道：
“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我鸠摩寺？”
卧槽！萧然差点没蹦了起来。
阁楼角落，一个眼神阴鸷的僧人端坐地上，这场面阴森恐怖，直吓得张雨辰差点脑毒发作。
这僧人是迦难师弟，法号迦炎。
恍惚间，张雨辰看到迦炎双掌飞来，赶忙拔剑刺去，却是刺了个空。
迦炎随手一挥，一招“苦海无边”。
只觉得一股强大气流扑面而来，萧然二人好似被海浪卷起，直翻了几个跟头破窗而出。
什么玩意，大半夜躲到藏经阁里吓人？
其实，要不是迦炎刚刚在打坐修真，事发仓促未能用尽全力，怕是萧然二人已是毙命。
寺内僧众听到声响纷纷围向藏经阁，迦炎怕偷练《涅槃真经》败露也不来追，从阁楼飞出便遁形在夜色之中。
萧然二人逃跑不及，被僧众围在藏经阁下，正焦头烂额打算硬闯出去，却见僧众让出一条道来。
随后，迦难缓缓走出，说道：
“不过是误入我寺的山下村民，莫要为难，随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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