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不完全对。
调香的知识在场的大家都知道，唯一区别的就是过程中的个人习惯，所制出的香水也会有些许差别。
也是巧合，现在两人的香水都放在一起展示，味道都混在一起了，那股熏得让人头疼的焦糖味只浓不淡，站这儿有一会儿了也没闻出有什么区别。
“姜姜，光看过程能看出来谁是原创吗？”顾窈小声问着，显然对这样的处理过程不报太大希望。对方既然都能拿得到香水配方，肯定也是仔仔细细研究过，就算两个人的个人习惯不一样让成品产生细微差别，可总归来说还是一个配方出来的，定然看不出哪个是原创。
这点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调香师对自己的作品都是抱有极大的版权意识，自己所出的配方纵然会跟别人的有相似的地方，也都会提前准备好制作过程和修改方向，为的就是有一天被人指认抄袭的时候拿出来自证。为了保证每个人说的都是真话，协会甚至还注册了一款水印软件，录像的时候会带有当天的时间，上面的水印无法更改去除。
“不能。”姜云渺说着，又屏着呼吸看了一眼那两位还在对峙的人，“但是制作理念可以。”
香水的灵感来源都是某件事情或者某个物品，比如她们相似的焦糖味作品，大约都来自圣诞节的糖果和姜饼，所诉说的都是甜蜜的事情。浓郁的糖浆味闻多了也就腻了，没有层次感，是这款香水最大的问题。
姜云渺心底隐隐的有了些想法，等到主办方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两张桌子，又搬来许多香料和器皿，两名调香师各自拿着玻璃展示柜中的作品走去桌子后面，洗手消毒准备开始调香，其中那位从头到尾气焰嚣张的女孩子还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的人。
可惜她对面那个正忙着清洗器皿，压根没理她。
台下乌压压的人都微微仰着头看着她们，时不时的对她们的制作手法发出些讨论，而姜云渺就站在话语中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两人的动作。
等到两边都举手示意作品完成，主办方的人让两位服务员取出两种不同颜色的试香纸，正要分发给台下的调香师时，姜云渺举起手，“在那之前，能让这两位阐述一下这款香水的制作理念吗？”
这句话提醒到了在场的调香师们，于是也纷纷举手附和，“是的。直接用笔写出来吧。”
不多时，一个服务员就拿着两张纸站到众人面前，先是念完了署名为妮卡的，顿了一会儿后又念出署名为萝丝的。两人对于甜蜜的理解也是极尽相似，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左右站在服务员身边，表情相似的不卑不亢。
这可谓是巧合到极致了。
身边的调香师们也议论纷纷，他们也从没见过协会中有出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相似的香水相似的制作理念，就好像是从一个模板里硬生生套出来的一样。
大家神色复杂的再一次轻嗅着她们的作品，随后不约而同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台上的两个人，场面一度十分寂静尴尬，也不知是谁先开口让她们出示制作过程和配比草稿，两人也都拿出来了。
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当然也不存在完全巧合的事情。如果有，那大约是故意设计的。
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依旧是姜云渺先举的手，“既然两位都说这款香水是自己的原创，那方便大家在此点评一下吗？”
“当然可以。”
每一个人对一款产品都会有不同的见解，众调香师虽不知道该怎么区分谁是原创，但听到点评两个字也都不甘落下的说了自己的看法。
有人率先对制作理念提出了质疑，认为香水本身跟制作理念十分不搭，又有人说香调过于平凡，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一句接着一句，台上那位脾气火爆的调香师脸色也越来越差。而距离她不远处那位却是神情淡然，一副很受教的模样站着，似乎听着这样的评价是种很不错的享受。
大家说完了想说的话，姜云渺见场所终于安静下来，再一次开口，这次说的是自己的看法，“你们的作品存在很大的问题，如刚刚调香师们所说，跟制作理念严重不符，单调没有层次感，而且甜腻的比例很重，容易让人丧失嗅觉。”
她是在场的调香师里最年轻的一个，又是多次开口，火爆脾气的调香师妮卡再也忍不了，黑着脸看着姜云渺，“圣诞节不就该是甜蜜的时候吗？每到了这个时间不管相隔再远都会相聚在一起，你也是调香师吧，用香水把自己的心情表现出来不是很正常吗？我做这款香水的时候心情就是这样。”
她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直接引起在场调香师们的不满，反倒是另外一位沉默的萝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姜云渺也不恼，自顾自的说着看法，“你只做出了相聚后的甜蜜，并没做出相聚之前分分合合。人和人之间相聚和分离是同时存在的，你的作品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注重一时的感受，让它丧失了原本该有的伤心和期待，一瞬的甜往往要比恒久的甜更让人记得长久。”
她的话引起在场调香师们的共鸣，也纷纷对刚刚的香水产生了些新的看法。
一些站在姜云渺身边的调香师也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漂亮的调香师，盯着那张精致的脸看了一会儿，觉得她隐隐有些眼熟，再往前靠近一点清楚看到她裙子领口上的金色名牌。
她捂着嘴惊呼起来，“您是INM。”
这句直接让在场的人都转移了目光。并不是他们大惊小怪，只是这个名字在他们调香师协会中是人尽皆知的，他们都知道这位神秘低调的调香师不爱出席各种香会，还放弃了和各大奢侈品合作机会跑去自创公司，在成立的第二年销量直接秒杀各大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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