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
地也陷了！
当看到王浩辰那死不瞑目的脑袋静静地摆在地上，除了依然面无表情的楚棠，其他所有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有的人睁大双目，难以置信。
有的人倒吸凉气，周围全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还有的人直接崩溃了！
其中陶英心情最为复杂，既有为楚棠得偿所愿的宽慰，又有大难临头的惶恐。
她这十年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庆城，对于最近十多年崛起的南庆侯王阳的事迹也多有耳闻。
她很清楚，随着王阳最疼爱的唯一的儿子陨落在此地，今后的庆城各方，将迎来王阳的雷霆之怒。
作为一个麾下有数万军卒的一生戎马的侯爷，王阳在庆城的能力，连刺史沈佐都不敢与对方撕破脸。
正如她刚才所言，除了梁州总督和缁衣卫梁州指挥使，放眼梁州，都难以找得到压制他的人。
而这两人，又怎么会为楚棠出面呢？
陶英头大的是，楚棠除了要承受王阳的怒火，还要落神谷的报复！
许凌风的仇，还不远呢！
何况，陶英依稀听过王阳与落神谷关系的流言。
在她看来，空穴来风，不无道理。
“这是一个惹祸精啊！落神谷……南庆侯……好你个楚棠，梁州最不能惹的势力，你都惹了个遍啊！”陶英看着杀人后平静下来的楚棠，不无腹诽。
她心思急转，开始盘算要怎么善后了。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这是潘常功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随着王浩辰的人头落地，他们守备军此行守卫南庆侯府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
但是，除了沮丧，他心里还有淡淡的解脱之感。
为了一个整个庆城人人喊打的王浩辰，他此行损失了数十上百兄弟，实在太不值了！
“这家伙死了也好，我可以回去复命了。”潘常功不无自嘲地安慰自己，“失败也算是行动的结果啊。”
想到这里，他同情地看了一眼旁边失魂落魄的裴怒。
后者才是最大的失败之人啊！
“完了！完了！都完了……”裴怒双眼瞪直，嘴上低声呢喃。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王浩辰对王阳来说代表了什么。
这个世子，是南庆侯的一切。
王浩辰陨落，对于王阳来说就是天塌地陷。
而他对王阳的脾性更为了解，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别说一个桂郡的捕快了，哪怕是梁州刺史杀的王浩辰，王阳也敢带人闯入刺史府将对方一枪捅个大窟窿！
“世子……”裴怒踉踉跄跄地奔到王浩辰脑袋处，一把跪下，趴在地上扒拉，抱着那个脑袋爬到轰然倒下的尸身处，双手颤抖着想把脑袋接回身体处。
他每按一次，脑袋就会从尸身处掉出来滚一圈。
楚棠的神兵太锋利，也太快了。
脖子上的割口很平滑，什么都沾不住。
如是好几次，裴怒终于崩溃了，嚎啕大哭：“世子……侯爷，我对不住你！裴怒对不住你啊！”
哭得声嘶力竭，无比悲情。
楚棠却毫无同情之色，低头默默看着手中那一小截枯枝，出神了好一会。
“小明……赵姑娘……”良久，楚棠抬头望天，只觉天上的烈日刺眼得紧，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心底却是响起一个声音，“楚某说过，不会让你们白死的。我……说到做到！”
缓缓低头，再次看向手中枯枝时，心头的郁结松弛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打开了一个口子，任由舒畅的风吹进来，带走了他萦绕多日的郁闷。
“一切都结束了。”楚棠低语一句。
但是，他心里又知道，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
无论如何，他如今是轻松的，愉悦的，感觉没有辜负自己。
他也并不后悔杀王浩辰。
至于什么公门人员滥杀的事……君子才能欺之以方啊，他楚某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杀了就杀了！
不杀，他念头不通达，心魔横生。
唯有杀了，他才能继续前行。
该与这段过去告别了！
深吸一口气，楚棠紧紧握着轻盈的枯枝，将嫁衣神功真气运聚手中，发挥出极致的威力。
渐渐的，他手中枯枝慢慢发热变黑，直至散发出一阵阵烟雾。
倏地，噗的一下，枯枝无火自燃，烧了起来。
感到手中炽热，楚棠收了嫁衣神功，又将明玉功运于左手。
只见他的整条左手渐渐透明，隔绝了手中的明火，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楚棠这番操作，着实让不少人震撼不已。
潘常功虽然看不出门道来，但却知道楚棠应该是使了很是高绝的内功：“无火自燃，多么高深的功力！”
陶英却看得两眼放光，想起了楚棠留下的那些神奇的秘籍：“功行热生，火如雷电之威，这是嫁衣神功？嗯？肌如明玉，玉洁冰清，这是明玉功么？”
她大受震撼的是，这两门神功，一阴一阳，都是走阴阳极致的路线。
按理说，没有人能同修两门逆反的功法，否则早就走火入魔，当场横死了。
可看楚棠施展的威力，那不仅是同修了两门神功，还都练到了至少大成的境界啊！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陶英都发懵了。
如此违反常理的事，她还真没遭遇过。
在她看来，一个人天资再高绝，禀赋再妖孽，也做不到这地步啊。
恐怖如斯！
在众人震惊诧异的目光下，楚棠直到枯枝烧成灰烬，才收了功法，左手向上一挥，扬起了轻飘飘的灰烬。
灰烬在阳光下耀眼得紧，飘飘洒洒，随着风儿吹向天上，洒落地下，直至没有任何踪影。
铿！
楚棠神兵归鞘。
金属撕拉的响声惊醒了无数人，都抬起头来看着楚棠。
“今日之事已了，楚某现在要离去，谁要阻拦吗？”楚棠冷声直问。
没有人说话。
裴怒没了精气一样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不发话，侯府的侍卫也都没有动静。
潘常功则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手下士卒收兵退后。
哗啦几声，围着的士卒纷纷后退，给楚棠让出路来。
楚棠扫了他们一眼，扭头问陶英：“陶院长，你还要留在此处吗？”
陶英看他一眼，摇头说道：“一起走吧！此处不宜久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楚棠嗯了一声，根本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给众人一个后脑勺，干脆利落地走了，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陶英也很快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没了踪影，潘常功走到裴怒跟前，劝解了几句，见对方毫无反应，只好自行招呼手下，撤出了侯府。
从南庆侯府大门出来时，潘常功发现门外边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窥探，他不由得回头看了那幽深高大的侯府朱门，心底感慨一声：“要起风了！”
而这风，将刮得无比猛烈，无比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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