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栀后来的记忆里，她不记得这场战斗的细节。
唯独记得这仿佛能够吞噬天地的狂风暴雨，以及少年粘着雨水的冰凉手掌的触感。
倘若她再厉害一点，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秦肆不是无所不能，不是战无不胜的神仙。
他不会喊痛。
可是他会受伤。
那天的明栀没有选择离开，她站在暴雨里，用玻璃碎片划伤自己的手掌，用沾染丧尸病毒的血液吸引女人。
这是她上次受伤时发现的，丧尸对血液的味道十分敏感，同时也会十分亢奋。
明栀没有秦肆那样可以和丧尸抗衡的强大的战斗力，也没有能够将两人救出绝望困境的绝妙主意。
她有的，只是比寻常人更具有诱惑力的血液。
——变异尚未完全的人类是最好的诱饵。
雨势太大，手心涌出的血液几乎瞬间被冲刷干净，空气里只有湿润泥土的味道。
明栀握着玻璃碎片走到便利店门口，在雨水泡得发白伤口上又重重划了一道，巨大疼痛麻痹四肢，全身血液好像都变得冰凉，手握成拳头，借力将源源不断的鲜血洒在屋内地板。
顷刻间，血液味道蔓延。
少女眼眸发红，色彩浓郁的仿佛能滴出血来，脸色白到几乎透明，唇瓣也毫无血色，风吹乱她的长发，发丝在空中飞舞，这一幕显得诡异却又惊心动魄的漂亮。
以致于，牢牢刻在秦肆脑海。
成为怎么都忘不掉的记忆。
「秦肆，跑。」
似乎有了天然默契，彼此交换眼神，抵御丧尸王后合力向外奔跑。
而上天也可能格外眷顾他们，并没让穿越两次时空的两人轻易死在这末世之中。
还额外给了一点奖励。
冲破这滂沱大雨，本以为前方是绝境，却没想到踏入另一个世界。
这里亮如白昼，绿植茂盛，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只不过来不及欣赏这些，两人便晕了过去。
明栀受伤的手掌触碰到地里生长的绿叶，奇迹般的，伤口快速复原，直到痕迹彻底消失不见。
她和秦肆进入了一个空间。
一个拥有治愈作用药材的特别空间。
可惜，回到2395后的明栀忘记关于末世一切，忘记除她以外，还有人拥有这个秘密。
在那条她以为无法渡过的河流后面，没有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只有通往末世的入口，是她遗忘的记忆。
那不断升级强化的药材也不是上天赠予的惊喜，是秦肆一直以来的精心培育。
也是他独守一段刻骨回忆的寄托与期盼。
...........
再次醒来，两人是在服务区旁边的高速路口。
天空放晴，炙热阳光烘烤大地。
明栀缓缓睁眼，被这刺眼阳光晃了一瞬，大脑里的记忆混乱，她有点分不清自己在哪。
「秦肆？」
她只顾得上这一件事。
好在少年只躺在距离她不到十米处，明栀跌跌撞撞往他那边走。
少年眼睛紧闭，睫毛无力垂着，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整个人透着病态苍白，脆弱的仿佛一樽琉璃。
「秦肆，醒醒。」
明栀跪坐在地上轻拍了下秦肆脸颊，触手的是一片冰凉温度，他的呼吸都格外微弱。
心中恐惧放大，明栀声音染着哭腔：「秦肆，你别吓我。」
少年毫无反应，明栀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你千
万不要有事。」
「你....你要是死了，我就去陪你。」
「我不想自己待在这里。」
「那我们一起死好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回到2395了。」
女孩握着他冰凉的手，低垂着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
直到耳边传来十分微弱的一声——
「倒也不必。」
哭声戛然而止，明栀愣愣抬头，看到少年睁眼正偏头望着她的方向，揶揄道：「你这眼睛是不是自来水龙头？」
眼泪掉下来的快，明栀收回去就有多快。
她轻轻拍了下少年的手臂，美目瞪圆，染水的黑眸亮盈盈的：「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呢。」
「困了。」
没被明栀握着的那只手抬起遮住眼睛，躲避这刺眼的太阳光线。少年音色缓缓悦耳：「谁知道你就打算和我一起死了。」
是她浪费感情了。
抹去他脸上的雨水，明栀先将他扶起来，眼巴巴望着他：「那你有没有受伤啊？」
秦肆低头看了下自己，浅色衣服上沾了一些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想到什么，他拿过明栀的手，翻来覆去查看：「你怎么样？」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
知道意外进入的空间不是梦境，他们身上的小伤口全部愈合修复。半分痕迹都看不出来。
已经有了两次穿越时空的经历，对于各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明栀都能很好接受。
「我们是不是和进入这个时空一样，某种契机又进入了其他时空。」
在星际现有的所有资料记载中并没有关于空间的信息。
秦肆也不了解究竟是什么治愈的伤口。
「先上车，我们路上说。」
「好。」
两人轮流在车上换上干净的衣服，又继续开始了逃亡之路。
只不过后来怎么再回想那种契机，两人都无法进入空间。只能暂时把这段经历当成是机缘巧合。
接下来整整一天，明栀没有再发生过变异反应。
一路上他们尽可能少在服务区停留，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赶路。
途径一条河流时，明栀想下去洗把脸。
旁边没有任何树木遮挡，很容易发现危险情况，目测现在是安全的，秦肆也就没有阻拦，车子停在河流边，让她下去清洗一下。
「你不下去吗？」明栀下车前询问。
秦肆单手握住方向盘，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我有点困，先睡会儿，你先去。」
「嗯，那你休息吧。我洗完脸就上来。」
明栀没有多想，打开车门下了车。
而少年看到她弯身蹲在河边时，收回视线，撩起衣服，看到腹部那道很深的抓痕。
是昨晚打斗过程中，女人抓伤的。
伤口已经溃烂发炎，流出的血液也是不正常的黑色。秦肆趁着明栀还没回来，从背包里拿过纱布，随便缠了几圈。
－－－－－－题外话－－－－－－
解释一下：为什么明栀遇到秦肆就会无法进入空间，是因为从一开始这个空间就是两人共享的，只不过她忘了。之前开篇说过，药材种植地后面有一条河流，对面不知道是什么，就是末世这个时空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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