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喜燕当然是对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她好，李泽有他的目的。
既然平时察觉不到异常，那就让她主动接触异常，看看究竟会显现什么。和自己相处这么多日，加上自己施加的一些小小的咒印，见鬼是迟早的事。
这些天的陪伴就是提前给这个缺爱的女孩一点点补偿罢了。
李泽坐在旅店的床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推着不倒翁，它前后摇晃，憨态可掬，肚子上娟秀的“李泽”二字格外显眼。
他想：我看起来这么傻么，要把我的名字写在上面？
方喜燕在逼仄的出租屋里，蜷缩在那张小床上看着天花板，目光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着。
天花板昏黄破旧，还有两道细细的裂纹，角落还有两块黄斑，也不知道是之前楼上什么东西渗了下来。
她转过头，刚刚李泽收获的战利品就放在她旁边，倒不是她有多喜欢，而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便携式折叠桌，除此之外就是一条窄窄的过道，没别的地方放东西了。
她抱起一个二哈玩偶，一边和它对视一边狠狠地搓着它的脸。
李泽最后还是带着她去夹娃娃了，尽管战绩惨不忍睹，但在李泽的大手笔挥霍下，他们还是夹上了一个狗狗。
方喜燕把玩偶举了起来：“你和他有点像哦。”
仓鼠在床下，用李泽买的笼子关着，上面是铁杆，下面铺着一层木屑。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养，就随便丢了一小截香蕉让它吃，毕竟她养活自己都够呛。
她咬着剩下的香蕉，说：“你也别怪我不惯着你，咱俩吃的都一样，连睡觉你睡床下我睡床上，对你不错啦。”
吃完以后她搓了搓脸，跑到公共卫生间洗漱，之后蜷缩在那张小小的床上睡去。
姐姐......李泽......也不知道她梦到什么，皱着眉头像是拧住了一样。
李泽拿着杆子在她家附近的桌球馆里一个人心不在焉地玩着，注意力全部放在她家屋子里。
过了半晌，他收起杆子，缓缓走了出去。
外面月光照在楼上，投下阴影遮蔽住他。他抬头望去，女孩生活的出租屋沐浴在月光中
咒印失效了，女孩依旧活在她的世界中，与那些阴暗邪异的东西泾渭分明。
李泽的身影模糊一瞬，一个人从他身子中走了出来。他宽衣广袖，道冠高耸，飘然不似在人间。
他走入月光中，光亮下分明就是李泽的脸，只是出奇的淡漠。
他踩着月光一步步升起，衣袂飘飞间走向女孩的房间。
明明如若神迹，可旁人看向夜空，不过见得那轮明月罢了。
李泽转身，顺着街道不断辗转，走入喧闹的人群中，最后在一台夹娃娃机前停了下来。
夹娃娃机前已经有了一个人，她坐在轮椅上，玻璃上倒映着的脸庞白皙柔弱，清纯得像一朵杜鹃花。
她回过头，巧笑嫣然：“李泽同学，我也想要一个！”
李泽走了过去，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脑袋，那亲昵的动作就像是一对情侣：“你胆子真大，敢这样泄露气息出现在我面前。”
方庆鹃说：“一具傀儡分身而已，没了就没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接着说：“你把手拿开吧，我下过禁制的，搜魂也搜不出什么东西。”
李泽松开手，问道：“为什么突然出现？”
方庆鹃做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诶，明明我们两个长得那么像，凭什么你对她那么好。我想见见你不行么？”
李泽说：“因为她身上没有你这种臭味，我闻着快吐了。”
“有吗？”方庆鹃疑惑道，“虽然是假身，但我平时都有好好保养，出门会先喷好香水的。”
李泽说：“血怨的腥气。”
方庆鹃鼓了鼓掌，显得相当高兴：“哇噻，好厉害啊，我见过不少牛鼻子和秃驴了，你这手还没几个人会呢。”
她又补充道：“刚刚的阴神夜游，我也只见过我的老板用过呢，你年纪轻轻，就已经道法齐天了啊。”
李泽说：“小道尔。”
方庆鹃抓着他的一只手摇了摇：“你就给我夹一个嘛，不能厚此薄彼啊。你那么在意我妹妹，还专门派一个阴神去护着她，留着三魂不全的躯体来冒险，好歹给我夹个娃娃啊。”
李泽说：“第一，我不觉得我是来冒险的。第二嘛——”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语调戏谑：“谁说我是让阴神去护着她的？”
方庆鹃说：“那是为什么，偷窥妙龄美女睡觉么？如果你真的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哦，反正我俩长得都一样。”
李泽说：“万邪不侵，这种代价天大的体质，你杀了多少人才给她换来的？”
方庆鹃掩了掩嘴，笑道：“被发现了呀。”
她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掏心掏肺对她好谁对她好？如果不是跟在我的身边太危险了，我不可能和她分开的。”
“危险？你给她的万邪不侵就这么不经用？”
“鬼物不过是鬼物，可我身边的人都是疯子。我活着才能保证他们不会对我妹妹动手，我要是死了她肯定会出事的。”方庆鹃说，“要是带在身边，我只怕哪天出了点意外她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李泽说：“变成尸体，像死在你手上的那些人一样？”
方庆鹃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你是个好人呢，肯定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可是啊，他们是死是活关我屁事？我生下来就没人爱，也不打算去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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