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道“是啊,最遭罪的,还是百姓啊,无论如何,都不能起兵了,那要遭天下人的唾骂,如今,咱们惹不起,躲还躲不起吗?”
冯道“老蒋一家独大,用不了多久,他的耳目就会渗透到全国,要找咱俩还不是易如反掌?咱们又如何躲得起?”
阎道“老蒋的手腕,确实是又狠又辣,咱们一味躲避,每天提心吊胆,终归不是办法,这样吧,咱们先别声张,悄悄去太原,然后再从长计议”
几人连夜赶到太原,在东郊一个偏僻宅院住下,这宅院虽陈旧,可设施用品等,都一应俱全,是阎锡山早年旧居之地。各警卫轮值警戒,安顿好一切,众人睡下。
次日,天蒙蒙亮,忽响起一阵敲门声,轻轻慢慢,不急不缓,众人早都成了惊弓之鸟,这一听到声音,都跳下地,出门凝神盯着。
阎示意众人不可发声,众警卫屏息敛气,端枪瞄准了院门。可门外那人似乎颇有耐心,依旧不急不缓地敲门,并且,一声不吭。
阎冯相视一眼,心中均想“这么从容,谁啊?他敲个不停,是料到我们一定在院里!此地偏僻,荒无人烟,不破门而入,说明不是敌,但也不通名报姓,说明不是友,既非敌,也非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又过了几分钟,那连绵不断的、从容不迫的、悠闲淡定的敲门声,仍是一阵阵地传来,众人面面相觑,静候阎锡山的指令。
阎有点腻了,眉头一拧,大声道“是谁呀!”
门外那人声线悠长、声音洪亮,道“百川兄,起得这么晚,还没吃早饭吧?在下是来给百川兄送早饭的”汉生汉民同时一惊。
阎锡山怔了一下,对警卫低声道“都把枪收起来了”,转头对冯玉祥道“焕章兄,这回,让你好好瞧个狠角色!”,冯玉祥也大感好奇,心想“那倒是,凭这手从容自若的敲门功夫,的确称得上是厉害人物”
阎快步去开门,只见,门前站着一位长袍到地、身材微福、眼神柔和而坚定的男人,那人脱了帽子,稍一欠身,然后面带微笑瞧着阎锡山。
阎锡山哈哈笑道“长崎啊长崎,日本一别,已是二十几年,我可想死你啦!”那人正是长崎苍介。
长崎笑道“百川兄,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沉得住气!”
阎锡山微笑回敬道“长崎,你也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执着!”说罢,迎进长崎,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最亲密的同学,长崎苍介先生”,长崎微微一笑,向众人鞠躬致意。
众人皆是一惊,眼前人物,穿着地道的中华服饰,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倘非阎锡山介绍,谁能识得出这是个日本人?
他人之震惊,止于外表与言谈,汉民的震惊,是惊在竟以这种方式和长崎相见,就像背井离乡的游子,正思念家乡,家乡就突然从天而降了,他仿佛变成了一条流淌的小溪,遇到了脉脉融情的江流,再次体会到那种绵绵不绝的亲近之感,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长崎微笑着环视众人,与汉生汉民目光相接的瞬间,笑容忽然僵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是不敢相信。
汉民眼睛也瞪大了,道“舅舅?”
长崎大叫道“汉民?!汉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众人皆惊,包括冯玉祥和阎锡山。
汉民道“舅舅,我和汉生现在是冯司令的警卫员”
长崎上前摸了摸汉民的头,又摸汉生的头,汉生半推半就没有闪开,但眉头一蹙,显然是不大喜欢。长崎报以理解的微笑,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转身去看冯玉祥,道“这位威风堂堂的将军,就是冯玉祥冯司令了,我仰慕您很久了,今天终于有幸一见尊颜!”
冯玉祥面无表情,道“不敢当,你就是美穗的哥哥?”
长崎淡淡点头,道“是的,正是在下”,众人寒暄几句后,他大大方方地望着冯玉祥,又道“冯司令,百川兄,你们的事,在下都知道了,委实令人惋惜!”
阎笑道“长崎,你对中国,还是那么感兴趣,你对中国的事儿,还是那么一清二楚”
长崎轻松地回避道“百川兄,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向往的,上学时候,咱俩最要好,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你也教给我很多中国的知识,真是让我受益终身”
阎笑道“你不会因为我是中国人,才跟我成为最好的朋友的吧?啊?哈哈哈……”
长崎笑道“怎么会!百川兄志向远大,品行高洁,那是我很仰慕的”
冯玉祥听到“品行高洁”这四个字眼,不屑地“哼”了一声,阎锡山懒得理他,继续和长崎谈笑。
长崎递过手中笼屉,道“我说了,我是来给你们带早饭的,你看,百花烧麦,孟封饼,小米粥,都是百川兄喜欢吃的,可惜已经凉了,你们不妨再热热”
阎道“二十几年了,你居然还记得?”
长崎道“上学时,你天天在我耳旁念叨家乡饭菜的美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自从来了中国,真如你所说,中国菜把我惯坏了,我都不想走啦!”
听长崎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阎接过笼屉,要警卫拿下去热了,抬手请长崎进了正屋,随后三人关上门,在屋中不知谈些什么。汉生汉民很规矩本分,没有跟进去,可汉民很想念长崎,所以一直守在门外石阶上,坐着出神,汉生伸个懒腰,又回屋继续睡了,这个年纪的人,觉常常不够睡,余下的警卫扫院、打水、热饭,各忙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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