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接受人们的默默感谢,这样的超级英雄感觉是不是很好,小男孩?”
“除非你隐瞒年龄,”逄丹撇撇比脑袋大的单个篮球框,“否则十四岁的女孩没资格叫我小男孩。”
哪知彩虹翼笑着捂住嘴,“大小不是按这样定的,我浪迹街头很久了,是大女孩。你,是小男孩。”
这样的笑容一放即收,逄丹突然想起内马尔说过没看过彩虹翼笑过。
内马尔..逄丹觉得很对不起他。
追寻梦想的小生命差点就在自己手上被扼杀了啊!逄丹张开手,迎着光线,仿佛还能看到那洗不干净的血水。
还有歌利亚,总说骚话的牧师,最后变回了不会说话的石头,和他弟弟大卫一样,回流到自己身体里。
救人的彩虹翼,是叫赫丽斯、是叫可莱欧,是叫露西的英雄...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啊。除了杀戮。
杀戮?杀戮!蜥蜴摇把又出现在腰上,左边轻轻转动,鼓励着他,体内被改变的细胞从沉眠中醒来,一个一个地回复了活性。
要喊出来吗?用意志变身也可以,刚才女孩还在隐秘提醒自己没穿衣服的囧事,这样就可以了吧?我不配享有早晨的太阳,真实和冷漠的人应该活在假面之下。
那一战三号形态多处破损,J形态在回复能量,其他的...怕是很长一段时间用不出来了。只有它..食人鲳...雨林里无情的猎袭者..无所畏惧..无所希望..
柔和的能量覆盖在腰带中心范围,逄丹如遭重击,差点吐出酸水。
“不要再用它了!”彩虹翼严肃警告着,“它很不对劲,还有你,你身上的细胞...该死,那个肖恩将军根本就是想害死你!”
柔和的能量抚慰着躁动的身体,探索着他的变化,半晌,女孩惊讶地瞪大了眼。把重新站起来的男孩按坐下。
“说吧。我什么都能接受。”和苦难相比,和地狱般现实相比。逄丹直直看着她,索要答案。
“你体内有细胞壁的绿细胞,这是植物成分...还有,刚刚躁动起来的癌细胞,大量增殖..”女孩小心地说着,又怕刺激到他。
“不论从哪个意义上来看,我都不是人类了,是吗?”逄丹看着完全升起的太阳,无意识地回答自己。
“我不这么认为,”女孩故意撩起头发,被遮盖的衣衫破损部位吸引着注意。“难道那个肖恩将军、气球帮的人比你更像人类?”
“嘿!你不是要打倒那个拉简么?”女孩扶正他的肩膀,感受到非恒温生物在阳光下逐渐回升的温度,“如果就这样丧失活力,丧失斗志可不行!”
“我没有事,”逄丹挤不出微笑的表情,他想推开女孩,礼貌的问题在脑海中产生犹豫,在看到眼前的光景时,终究还是害羞地别过脸。
“这下我就放心了。”彩虹翼反倒轻轻笑了,是日出以来第三次,“你还是那个捡回来的棒男孩!天国的马瑞一定会展现笑容。”
马瑞..不知道被自己击杀的异化人里,有没有她。
“大家都在等着感谢你,和我来。”女孩跳下了晒太阳的高台,对他轻轻招手。
“我就..这样过去?”逄丹这回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追逐光和希望的女孩张开手臂,身上再次出现彩色的光,身上的破烂布条瞬间修复完毕,换成了白底的体操服,橘红色的镶边和初生的骄阳一样,亮地耀眼。
逄丹被改造后放着光的金身也被蒙上了白绒绒温暖的圣光,这也算是极致打码吧。
“那边!”女孩指着一小队在原来城市边缘的人群,大家都不愿越雷池一步,再进入这片伤心地。
带着圣光的逄丹看到了哈莱姆,女黑人站在破碎的公路边缘,手捧着金色的供盘。
“敬我们的英雄男孩!你的勇气!你的决意!你的牺牲!”看不出表情的哈莱姆端着盆里的水,像是遥远的希腊,奴仆为战胜归来的战士祭洒。
“我不是英雄。”逄丹看不出哈莱姆是否悲伤的脸,他只是从期待的人群中静静走过。
熟悉的面孔少了很多很多,站着迎送的还有一些城市里获救的一般居民,或许是出于好意吧,逄丹看到了每一个人手里有一把车前草或者刚在野外摘下的小野花。
“逄...丹..?”那是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内..马..尔?”逄丹机械地转过头。
“我告诉他的。”彩虹翼扶正男孩的后背,“一切都将成为过往,苦难后的人民获得了新生。”
新生吗?按理说是他这个英雄负责祷词,但是逄丹沉默着,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要走了吗?逄丹哥哥。”内马尔的声带有些不正常,眼瞳也是灰色的,得感谢变异带来的肉体强化,小男孩现在只是弱视。
“要走了。”逄丹眼里倒映着满目疮痍,“这里的灾难已经结束,可是始作俑者又开始酿造新的浩劫了,拉简那帮人不止是人类的敌人,更是生者之敌!”
逄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深奥也太远了,他低下头,最后看了一眼唱诗班的小天使:“好好追逐你的梦想吧,希望当你长大以后,和这个名字的成色更相匹配。”
他转过身,义无反顾地,顺着倒卧在荒野的铁轨,慢慢远去。
“哥哥..走了?”小内马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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