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说：“梁先生，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怎么好事儿不想想我们老梁？
老铁这句话充满了歧义，梁先生挑起了眉毛：“我？”
“啊，是啊，啊，不是……”老铁反应过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急忙解释说：“当然不是说这事儿是你干的意思，我是说，领航建设的工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老领已经被带走调查了，搞得现在民怨沸腾，如今智能交通项目已经提上日程，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跟他们合作了。”
梁先生问老铁：“你也觉得是老领的问题？”
老铁沉默了。
老铁身在体制内，他有自己的立场，尽管他也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个我不便多说，事已至此……”
梁先生没再追问，但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相信老领。”
老铁没有点评梁先生的观点是否正确，他只说：“相信老铁的不只有你一个人，又或者说，他们不一定是相信老铁，而是确信这件事情……不简单。”
老铁用词极其谨慎，不简单，这就是他的立场。
“这起事故对领航建设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老领还能不能缓过气来很不好说，现在的局势……呵，之前那些前呼后拥要当桃子的人，现如今大都退避三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倒是有几个想着富贵险中求的，可惜他们的实力不够，我需要的是像大勇集团那种能与之抗衡，能压制住他们的狠角色，比如你。”
老铁啰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梁先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
“你不是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吗？”梁先生眨眨眼问。
“咳咳，我……我当然第一个想到你呀，这不是来找你的路上，顺便问问其他人嘛，就是顺便……”老铁又开始擦汗。
“那好吧。”
“你答应了？”
“我得回去商量商量。”
“梁先生。”老铁叫住他。
“什么？”梁先生回头。
“这一次是大桥塌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你要做好准备。”
梁先生点点头，没走出几步又回身冲着一片虚空挥了挥手：“师父，我改天再来看你。”
梁先生先回了趟东方集团总部，见了大股东一面。
他以为大股东肯定会像上一次那样阻拦他拒绝他，让他权衡利弊，让他以公司利益为重。梁先生把现如今的情况和老铁抛出的橄榄枝都一并给大股东汇报了一遍，分析局势，剖析利弊，每每提到百亿人民币这几个字的时候就会咬住后槽牙加重语气，生怕大股东感受不到金钱的诱惑。
然而大股东却什么反对的话都没说，他只是笑着问梁先生：“梁先生，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梁先生本想说，他觉得大股东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这样一个词未免有点……小看了大股东。
梁先生想，那就大吧，大商人。
大股东合上了手上的文件，双手交握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这起事故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官方都不敢妄下定论，咱们作为局外人，当然更不能冤枉了好人，你说呢？”
梁先生明白，大股东是在提点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
“但是……”
“但是，你也不打算放过坏人，对吧？”大股东问。
梁先生疑惑地看着他，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股东叹了口气，松弛地靠在了座椅上。
“入局吧。”他说。
“……这就同意了？没有但是了？”梁先生惊讶地问。
大股东笑了笑，座椅转了180度，梁先生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是良性资本，我们当然欢迎，但是——”大股东加重了语气：“如果他们是带着恶意来的，今天他们敢骑在领航的脖子上拉屎，敢把事情做绝逼迫老铁，明天呢？唇亡齿寒，如果谁都不出手，今天让他欺负了领航，明天他们就会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欺负我们所有人。”
梁先生握紧了拳头。
“集团有自己的战略规划，当初不让你碰这块蛋糕，是怕因小失大。”
“那现在呢？”
“现在是当仁不让。”
晚风微凉，落日的余晖洒在江面上，小蔡就站在江边。
“都安排好了？”小蔡问。
“嗯，明天就会召开记者发布会。”梁先生站在她身边。
“梁先生，我们又要成为对手了。”
现实与梦境重叠在一起，风吹乱了小蔡的发丝，她的声音一瞬就飘忽到了江面上，泛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梁先生很心疼，他想把小蔡紧紧地抱在怀里。老蔡刚走，他们连悲伤和愤怒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立刻加入战局，不仅如此，已经有不少脑残媒体开始暗戳戳把矛头指向小蔡了，毕竟两个桃子之间也是竞争关系，领航被拿下，大勇集团也是有好处的。
等梁先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人家抱在怀里了。他安慰小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证据，把那个狗日的秦二树给千刀万剐了。
“有可能不是秦二树。”小蔡的声音闷闷的。
梁先生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啥意思？不是他？”
“嗯，不是秦二树。”
梁先生直到那时才知道，其实大勇集团真正的合作目标是XX公司。
当初四家海外公司围攻老铁的时候，秦二树就找到小蔡示好希望她别添乱，小蔡没说同意但也没拒绝，后来老铁出了一招二桃杀四士，秦二树更是一分钟都没耽误就找到了小蔡谈合作，至于那笔天价技术转让费，他们谈了几个月，秦二树已经松口了，毕竟他在XX公司的地位岌岌可危，他这次必须谈成合作，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Carson集团的技术还是差了一截，大勇集团有意拿到XX公司最先进的技术支持，小蔡和秦二树的合同都拟的差不多了，商场如战场，都是没有感情的战士，前尘往事，俩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
所以，秦二树何必来这么一出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重新洗牌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搞不好已经快到手的合同都被洗没了。
梁先生回忆了一下，当时大桥垮塌的时候，秦二树好像确实挺惊讶的，至于秦二树对梁先生发表的“再来一局”宣言，好像是为了……故意气他？
为了气到梁先生，秦二树第一时间就把锅背到了自己身上。
梁先生整个人都无语了。
“那会是谁呢，难道是Carson集团？”梁先生问。
难道是Carson集团发现自己被耍了，一气之下才出此下策的？那也不对啊，他们怎么不直接报复小蔡，反而去搞老领呢？
风乍起，江水滔滔，两个人却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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