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在他亲人面前先告一状，先生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们爷儿俩骂道：“滚滚滚，县学不欢迎你这样的小子！”
先生生气，顾老爹才反应过来，他把孩子重重往地上一放，又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小屁屁上，斥道：“还不给先生道歉！”
小阿夜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呜呜呜，阿爷你打我，我要回去告诉阿嫲！”
“今天就是告诉你亲爹都没用！”顾老爹态度很坚决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愣住才把目光转向先生道，“对不住了！这孩子平素都被我们惯坏了，给您添麻烦了！今儿个回去，我一定让他娘好好管教他！”
一听顾老爹要让他娘管教他，小阿夜立马就怂了，吧唧着小嘴委屈道：“阿爷！我错了还不行吗，求求您可别告诉我娘啊？”
“还不跪下给先生赔罪！”顾老爹顺势又在孩子的小屁屁上抽了一巴掌。
孩子委屈巴巴地噘着小嘴，转身恭恭敬敬地对先生跪下，然后又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响头，才抬眼认真道：“先生对不起，小子一时糊涂做了傻事，还请您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回吧！”
见他这么乖巧的认错，周遭的百姓一下子就心软了，方才还在小声指责这孩子不服教，现在立马就觉得这孩子知错能改是颗好苗子了。
顾小夜低着小脑袋，双手恭敬抱拳，那模样诚意十足，听到周围的声音乌溜溜的黑眼睛里闪过狡黠。然而先生不开口，他还是不敢动弹。
果然，先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是不忍心才又板着脸训斥了两句，而后长叹道：“念在你年纪小又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若还有下次可别怪先生我不近人情！”
顾小夜闻言一喜，再次磕头道：“多谢先生，学生一定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周遭的百姓听到这孩子的话，又是一阵唏嘘。
“哎呀，你们听到没这孩子这么小，说话成语张口就来，简直比我家那个混小子能干多了！”
“是啊是啊，你瞧他这认错的态度，娇软可爱又哪里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呀……”
“先生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吧，这孩子一定不是故意的。”
“人家年纪这么小，哪里像是能怂恿别人撕书的孩子，说不定是那些孩子说谎自己撕书还诬赖人家小的……”
顾老爹听到这些，下意识皱眉。
听见方才还小声议论他的百姓们纷纷为自己求情，顾小夜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但在一群这么明事理的大人面前，他还得保持着乖巧听话的模样，他半低着眉眼露出一副颓然自责的模样，还时不时小声自责两句，更是博得大家的一阵好感。
还是那先生看不下去了，他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忽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可是反观还恭敬跪在地上认错的小家伙，他又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
他忙招呼顾老爹把孩子扶起来，又对周遭的百姓们说：“好了！大家都别围着了，孩子们马上就下学，快把道让出来接孩子回家去吧！”
人群闻言很快就散开了，县学的大门也被人从里面彻底打开，孩子们如同出笼的小鸟欢快的涌了出来。
顾小夜拉着他阿爷的手就往前面挤，小眼睛不停地在孩子们中搜索着，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才跳起来招手道：“小舅舅，小舅舅这里！”
顾老爹自然也看到儿子了，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县学也上了小半个月了，这俩孩子怎么越学越不同？
自家儿子是越来越沉稳，说话做事处处都彰显着一股读书人的文雅气，回到家也爱捧着本书看。反观这小子性子却越来越跳脱，不仅会漂亮话，人也越来越懒了，甚至还会跟他们撒娇耍小心眼子。
就拿方才来说，他让他给先生认错他明明是不服气的，可还是乖巧地认错作保。这不禁让他有些警觉了起来，总觉得这孩子看上去没那么容易听教。
可事实上他不止认了错，还获得了周围人的一致好评。
顾老爹这心里一下子就五味陈杂了起来。
思愣间儿子已经到了跟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阿夜，听说你今天惹陈先生生气了？”
“小舅舅你怎么还提这事儿？方才我都认错啦，陈先生也说原谅我了……那个，小舅舅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儿？”
“什么？”小十一下意识警觉了起来。
小阿夜眨了眨眼睛，很是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小的事儿就别跟我娘说了，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多累呀，我不想她担心。”
小十一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他阿姐忙着张罗一家人的生计每天几乎忙得脚不沾地，这种小事儿确实不应该拿去烦她。
“小舅舅你真好！”得了小十一的应诺，阿夜跳上去就抱着他的小胳膊开心地摇晃了两下，还扭过头对一直没吭声的顾老爹道，“阿爷你看，小舅舅多懂事儿呀，您也一定不想我阿娘心烦对不对？”
顾老爹闻言一滞，差点就被这小家伙糊弄过去了。
原来是这么给人挖坑的呢！
怪不得，他就说他一个才三岁的孩子，是怎么说动那么多孩子撕书的？
想不到这孩子还有这种天赋，短短几个月时间不仅学会了说话，还深谙言语之妙，看来这孩子在语言方面还是个天才！
只是这么好的天赋，可别用在坏处才是。
不过想到自家闺女那早出晚归的忙碌模样，他这心里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给她添堵？
“呵呵，我们小阿夜真是聪明！”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他就一手牵一个孩子往自家的马车走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小夜抬眸，冲他阿爷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那模样又憨又萌别提有多乖巧了。
他这莫名一夸小十一可不干了：“阿爹您什么意思呀？为什么夸他不夸我，今天先生还说我书念得好呢！”
顾老爹：……
傻孩子，难怪你每次跟人家干架都要输呢！
这俩孩子，将来有得他们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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