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区正在蔓延一种流行病的事情，您应该有听说？”
“啊，是……虽然也努力接诊，但是奈何这些人的病情恶化速度太快……”老者拿出手绢擦了擦光亮脑门上的汗水，低下头不敢直视你，“我等尽力诊治，但这些人……”
“患病的人是男人比较多，还是女人比较多。”
“一般是妇人……也有操劳过度的女孩被母亲传染了这种病。”
“通常的表现呢？”你靠在椅子中，面上无悲无喜，“换季导致的疾病不会如此严重，是时疫吗？”
听到“时疫”两个字，老者浑身一抖，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森永大人，绝不是……在下行医数十年，也未曾见过这等怪异的疾病。这些人多是家中的妇人，因为常年操劳，本就体质薄弱，旧城区的环境也恶劣，才会恶化如此迅速。表现的症状为高烧，随后是怕风、怕光、吐血，通常是血块，生病时间从半个月到一周不等，目前还没有治愈的案例。”
“染病的速度呢？有没有统计死亡案例？”你在脑海中推算，若是羽化成为大妖魔，至少也要汲取足够的力量。不晓得现在妖魔是独自觅食，还是有神宫联合的引导。若这并不是传染病，而是妖魔作祟，派下医生进行诊疗以增强病人的体质，对于祓除妖魔的气息也大有裨益。独自觅食的妖魔不会有太高的思考能力，若是大范围染病而只有数例死亡，很可能就是神宫联合掌控着妖魔，希望能够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帮助妖魔吸取足够的精神力完成羽化。
“范围较大，有些只是轻症的怕风和怕光，目前死亡有六例。多数病人处于发热状态，精神也不太好，时长出现幻觉。”
“这样吗，我知道了。”
在你沉吟的这段时间中，老者也惴惴不安地看向你。你又看向他背后的墙上东之国的地图和京的地图，片刻后看向上平。
“上平君，”你点了点地图，“统计旧城区居民户数，划分街道和区域，集中大部分巡逻队员去往旧城区。”
“是！”上平脚跟并拢，向你行了一礼。
“那么，村上会长。”你温和地看向老者，“也劳烦协会诸位医师，近日配合剿灭部队巡查工作，组织医生挨家挨户排查看诊，进行病人数量的统计。无论老人、青壮年或是孩童，统计患病数。若是有其他的病症，也一并记录，询问是否需要诊治。诊治的费用会由我这边拨款，支付给行医的各位。”
“啊，这——！”村上惶恐地站起，对你深深地弯腰，“这……军官大人，我们绝对不敢……”
“不敢诊治，还是不敢收钱？”你打断他的话，挑眉看向他。
“是……是不敢收钱……”
“那样怎么行。”你柔软地眯起眼睛，“令诸位奔波，却没有酬劳来表达感激之情，并不是在下（僕）的风格。”
对于你突然出现的自谦的称呼，老者好像受惊似的抬头看了你一眼。
“无需惊讶，村上会长。”你摆出端正的坐姿，恳切地看着他，“我的养父也曾是一位游方医，我随他去到过村落里，看到养父为村民们诊治，明白这样的辛苦。稍后由上平为您开出单据，我们会将诊金如数奉上，也尽到军部的爱民之责。”
“这……”老者颤巍巍地看向你，“不，我等……”
“请您尽快通知各位医师准备吧，我也静候您的消息。只愿我们能够配合无间，为陆相大人尽忠。”
“是……没问题！”
你站起身将老者送出办公室，目送上平带人远去后，关上门自己坐在软椅中，拿起手边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无论多少次，自己都不习惯感受这样清晰的苦味。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叩响，你随口说了一句：“请进。”
上平在你的注视下一溜烟地进门，刚刚关上门，就苦着脸看向你。
“出云的产业还够用吗？”
“我没打算用出云的产业，那毕竟是他的私产，即使他不需要那么多钱，也用不着一直从他手里刮钱。”你端起咖啡杯，闭上眼，又喝了一口，“我要把你卖掉，前辈。”
“哈啊？！”上平被你这一句话说得僵立在原地，“把我……什么？”
大少爷应该是出生第一次听到有人扬言要把自己卖掉，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你侧头看向他，唇边控制不住勾起一点点弧度。
“过段时间你父亲的至交，有一家商社要开业吧？”你放下咖啡杯，露出你觉得无害的诚挚笑容，“这家进口商社的社长给我发了开业邀请，但你知道我平常从不去这样的活动。”
上平的脸几乎是立刻垮了下来：“宗介君……”
“别那么抗拒嘛，前辈，那毕竟是你父亲的世交好友。”你笑眯眯地说，“为了我去要点钱也没什么吧，嗯？”
“不要说这样狡猾的话！”上平大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大腿，身体前倾看着你，“这样不会让陆相怀疑吗？”
“所以是让你去，你应该有想到吧？”
作为上平家的长子，虽然叛逆，却依旧是上级华族的下任家主，出席这样的场合也是理所应当。与明国进行交易的商社也一定比较有钱——
“哎呀，实在不行还是我本人去吧。”你假惺惺地叹气，“实在不想出席这种场合……”
“够了，我去还不行吗！”
上平抱着脑袋：“啊——！我确实也不想去，但也不能让你去——！话说中岛那老家伙也真是狡猾！为什么让我们干活却不给我们钱啊！”
“飞鸟山那边已经耗掉了出云不少产业，敬的试验和工厂的维护也需要资金，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叹了口气，觉得棘手，“这就是现实，上平君。我们不是话本中的英雄，不过是既要面对现实，又要面对传说的普通人。”
“普通人吗，这话从宗介君嘴里说出来还真是……”
上平苦笑着看向你：“你心高气傲地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打败我，那种气度——到现在也是，说是普通人也太勉强了吧？”
“那换句话说，我其实也是向往平凡的人喔，前辈。”
你如此开玩笑地这样说到，让上平露出了更为无奈的表情。见到他仍旧不服气的样子，你再次叹了口气，拿起咖啡，又轻轻抿了一口。
心高气傲？那是什么？你觉得自己只是个随和但是稍微缺少一些世间常识的人……或许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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