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荧似是非常虚弱，说了一句话后，竟有些站立不稳。
顾衍眼疾手快，隔着斗篷，一手扶住她胳膊，一手托住她后背。
“郡主，先坐下来歇歇吧。”云际中拿出一块儿鹿皮铺在地上。
顾衍扶着她坐下，隔着斗篷触及到她，只觉得肩膀纤薄，像是一张纸。
以往她穿着斗篷，只知她身量娇小。这会儿一接触，顾衍倒是有了个大概。
只是略微可惜，若是她向前栽，顾衍就能扶前面了。但看她的身板，想必没几两肉。
前后大概都一样，无甚趣味。
待她坐下，顾衍又瞄了一眼，越发觉得明月天资过人。
独孤荧盘腿坐下，手脚又藏在了红斗篷内，然后闭目静修。
顾衍默默看着，心中思虑得失。
现在有两个疑惑，其一是独孤荧在洞里做什么了，竟然虚弱成这样？是斗法？还是像父亲那样，被吸食了气血精气？从独孤荧方才说的话的语气，她似乎对洞内那位修行者非常鄙视。
其二是，独孤荧还有几分实力？洞里的老家伙经过这两天，又有几分实力？
顾衍思筹彼我实力，云际中三人不足虑，但独孤荧和洞内那人却不得不防。
独孤荧既然敢出来，有无压箱底的手段？
对付一个是不怕的，就怕对付两个。
这里距洞口太近了，万一里面藏着的修行者跑出来，还真有些难办。
“飞龙、青虎守好郡主。顾小友，茅小友，麻烦两位稍稍退开些。今日雾重，还请谅解。”云际中吩咐一声。
今日只薄雾，哪来的雾重？
顾衍越发觉得云际中有蹊跷。
这边赵飞龙和张青虎立即抽刀护在独孤荧身前，把顾衍和茅十六隔开。
这哪是不信任！分明是赤裸裸的怀疑！
顾衍见状，立即窝里斗，愤愤道：“我为郡主流过……汗！”
“俺也一样！”茅十六站在顾衍旁边，同样愤愤不平。
云际中只是不理，一副忠臣模样。
“行吧！”
顾衍也就做做样子，“郡主看起来像是肾……肾血不足，我去给她打头野鹿，喝点鹿血指不定就好了。”
“老弟，我跟你去！”茅十六立即跟上。
“不用。”顾衍考虑的十分严谨，“十六哥，你就在这儿看着他们，谁忠谁奸还不一定呢！”
茅十六一听在理儿，立即应下。
顾衍背着剑，拿着弓，步入山林中。
不多时，顾衍来到约定地点，明月迟迟不现身。
“没人跟，我注意着呢。再说了，我出来的时间过长，他们不也一样怀疑？”顾衍对着雾气开口。
明月麻溜的出来了，手上提着剑，背靠一颗粗壮树木，谨慎的不行。
“云际中跟你说什么了？”顾衍问。
“他说……”明月咬着下唇，似乎在犹豫。
顾衍一看她那熊样，就知道这丫头肯定被云际中忽悠了。
上前两步，顾衍伸手捏她微微婴儿肥的脸蛋，正经道：“独孤明月，你是不是傻了？我们是共过生死的。你知我长短，我知你深浅。你连我都不信了？”
“不是……”明月脸通红，微微侧头，俩手不知道放哪里好，想往后退，可身后是树，又退不了。
“那你赶紧说。”顾衍收手，只觉得指尖还留有几分滑腻。这傻妞脸洗的倒是很勤。
“他建议我在独孤荧出来后，找机会伏击。他说他能提前搞定你们，然后和我联手杀独孤荧。”明月怂怂的说。
“你是担心我热心上头，跟他做这一场？”顾衍笑笑，“昨天我就否了这个建议，怎会轻易鲁莽？”
明月看着顾衍，轻轻点头，小声说：“我不信他，我……就信你。我怕你出事。”
“我也是。”顾衍表情认真，直视着明月。
两人咫尺相闻，明月脸蛋更红。
“独孤荧出来了……”顾衍不再撩拨，转而把昨晚的事情说了说。
明月听完默然，微微皱眉，略显婴儿肥的脸蛋上红晕未退，却已有了几分智者之色。
“我们怎么办？”明月摸着小下巴问。
“不能白来一趟，那三个果子绝非凡物，我们想办法搞到手。”
顾衍说出目标，又跟明月说了下细节，就连忙离去。
回到驻地，独孤荧还在静养，云际中三人各自守卫。
独孤荧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上微微有些血色了。
“老弟，你不是说打鹿吗？鹿呢？”茅十六还想吃鹿蛋补补呢，却见顾衍空着手回来了。
“鹿跑了，逐不到。”顾衍随口胡诌。
这时独孤荧睁开了眼睛，看向顾衍，幽幽道：“若要逐鹿，非有大心性者不可为。”
顾衍不语，心说这什么谜语人？你要逐鹿天下？
“茅十六。”
独孤荧又闭上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独孤荧向来说话算话，既然允诺传你仙法，就不会食言。这是明心见性诀，你好好参悟。”
说着话，她右手从斗篷中伸出，丢出一本小册子，正正落在茅十六身前。
茅十六接过，先是目瞪口呆，旋即惊喜若狂，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上还嘟囔着感激的话。
顾衍看了一眼书册，就收回目光，又把注意力放在云际中和独孤荧身上。
赵飞龙和张青虎也呆呆的看着那书册，眼中皆有觊觎之色。
这是武道凡人迈向修行者的契机，是有望长生久视，遨游天地间的契机。
任谁都会心动。
云际中眼中精光一闪，贪婪之色溢于言表，但旋即又露出憨厚面容。
“你虽有资质，但实在太差，年龄又大了些，身子也有损伤。此生若无大机缘，怕是难有成就。”
独孤荧语气淡然，旋即转厉，“你现在便往西南走，此后终身不可踏入魏国一步。若违此言，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是是是！都听仙师的！”茅十六又是涕泪横流的磕了几个，然后麻溜的往西南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似乎神识清醒了些，他转过头，看向顾衍，拱手道：“老弟，有缘再见了！”
“十六哥仙福永享！他日若有再见之时，再把酒共叙情谊。”顾衍笑着回礼。
茅十六点点头，毅然决然的迈步，林深树密，他再未回头。
“世人都道神仙好，呵呵呵。”
独孤荧忽然轻笑，声如银铃，乖巧的小脸蛋上更是如春风拂柳，暖人心魂。
赵飞龙和张青虎呆呆的看着茅十六远去的方向，已然犯痴。
云际中倒是面色没怎么变，只是握剑的手紧了紧。
顾衍知道独孤荧之所以这么安排，是不想害茅十六性命。否则财帛动人心，何况仙法呢？在场众人，都有追杀茅十六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独孤荧履行了她的承诺。而且看她的态度，那明心见性诀应该不是骗人的。
而且，她也尽可能的护住了茅十六，给他逃离的时间了。
顾衍愈发觉得，独孤荧是个地道人。
只是主弱臣强，今日怕是要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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