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暗黄的灯光，印染在杏黄的窗帘上，添了几许暖晕。
这一夜，任灵灵延续前几日，果断失眠了。
脑中回荡着父亲的话语，她莫名的没有睡意。
在她的记忆深处，从来就没有过母亲的轮廓。
还是很小的时候，听家里的老仆人描述，她才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大概。
但这大概太过抽象，只能一直存在于思维中。
毕竟，家中的一切，哪怕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一张关于母亲的黑白照片。
故此，打小有记忆以来，任灵灵的眼中，思维中，就只有父亲。
在她眼中，父亲就是天，就是一方掩雨廊。
这么多年，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庇护。
哪怕留学西洋那么几年，她也改变不了这一点，甚至从骨子里就没改变的意识。
从深处讲，任灵灵是个传统女性。
她谦恭孝顺，她乖巧听话，从不忤逆家中大人，尤其是父亲。
这也是她打心底里自认为的，是一种理所当然。
只是，在她遇见陈咸后。
她发现，自己原来还有潜藏着的另一面。
她惊讶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执拗，也可以推翻旧有，获取新知。
她一度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是……惊恐。
两种思维的碰撞，两种认知的交战，让她困惑，让她看不清自己。
直到前不久从父亲处获知，自己原来早已有婚事在身，这种最近获取的新知，就像一根钉子，不停扎进她的心里，扎进她的思维深处。
她一直徘徊在，是和否的选择决断中，久久无法下决心。
甚至，在某一刻听到父亲的言语，她心底没来由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说：不。
可惜，这个念头太过渺小，刚一诞生，就被她及时掐灭了。
终究，还是传统与旧有，占据了绝对上风。
窗帘上暗黄的光晕，让她无焦距的目光，久久无法挪开。
直到一声细微的响声，彻底打破了她的沉思。
这响声是从房外面传来的，她穿上拖鞋，小心翼翼来到窗前。
掀开窗帘一角，细细察看后，并没有发现异样。
她还是不放心，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门。
经过一条不长的廊道，来到她父亲的卧室前，附耳倾听后才放下了心。
吐了口长气，减缓自己的紧张后，她才静悄悄回到房间。
兴许是精神上的一张一弛，这次她躺到床上后，很快就进入到睡眠状态。
翌日，天光大亮，睡醒后的任灵灵，还未来得及洗漱。
楼下的丫鬟小翠，就急匆匆跑了上来。
“小姐，又死人了，是僵尸咬死的！”
“死状和刘大胆一模一样，都是下过地洞的！”
任灵灵一个激灵，手中不稳，牙刷掉到地上。
“陈先生去了吗？”任灵灵问道。
“去了，威少爷第一时间就把陈先生请过去了。”
“走，我们也过去。”
任灵灵赶紧洗漱完，然后就带着小翠火急火燎出门去了。
她们走后不久，任老爷才起床。
扫了眼地上铺的一层生糯米，他没来由有些心烦。
抬脚就扫了几下，将一些眼睛看得着的地方，都匆匆清扫了一遍。
“好好的房间，硬是被弄得乱七八糟，简直是荒诞可笑！”
暗暗骂了句，他拉开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
窗户一直是开着的，他不喜欢太过封闭，尤其是晚上有些闷热的时候。
这个小动作，还是瞒着任灵灵，悄悄打开的。
只是他没发现，窗帘的背面，有个漆黑的手掌印，触目惊心。
县政府，警察办公厅内。
楼威与陈咸都在，陈咸依旧那般淡定自若。
倒是楼威，就显得忧心忡忡。
“陈先生，求求你想想办法吧，又死了一个！”
“照这样的死法，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出声的是副队长，马三江。
他和楼威不一样，他并没有第二次下过地洞，取黄金的事与他无关。
可是，这次死的人，就是没经历过取黄金的。
“急也急不来，那尸妖的踪迹，一点痕迹都寻不着，只能抓现行了。”
“它应该是记住了每个下过地洞的人的气息，只要进去过，危险都很大。”
马三江更急了：“那我们就想个办法，让尸妖显形！”
楼威往后退了退：“当诱饵的事你们做，可别摊上我。”
这句话一出，犹如点燃了火药桶，马三江直接跳了起来。
“混账，还不是你贪财造成的！”
“楼威我告诉你，若我不能活，拼死我也要杀你全家！”
楼威缩起了脖子，赔笑道：“嘿嘿，这不是在想办法嘛，千万别做傻事。”
马三江狠狠瞪了一眼，扭头就坐到了边上。
在他身后，没有参与过取黄金的警察，也都纷纷战队。
好好的一个警局，俨然有了分裂的趋势。
“没事我就走了，等你们想通了再找我。”
陈咸说完，转身就走。
警局，甚至县政府里的那些事，他不想掺和进去，最好眼不见为净。
当任灵灵赶来的时候，陈咸已经离去。
左思右想下，任灵灵吩咐小翠，回家取了些生糯米，这才登门。
“陈先生，我取来了些生糯米，你们留着用吧。现在糯米很难买，你们正好也能省心些。”
“那我也就不矫情了，这次多谢任小姐了。”
陈咸笑声中，庞达动作麻利收起了糯米。
留着任灵灵中午吃了顿便饭，人还未走，马三江与楼威就一起登门了。
“呀，表妹，你也在这里啊。”楼威笑逐颜开。
一旁的马三江脸色不好，楼威这才收敛了些。
“陈先生，我们想通了，这次我们警局下过地洞的所有人，都愿意站出来。只要能引出来尸妖，我们什么都不怕！”
马三江说的斩钉截铁，再次瞪了眼楼威，后者才表态。
“对，我们都能站出来，只要能消灭尸妖。”
陈咸朗笑：“这样就最好了，你们先回警局准备好，带足弹药。到时我叫庞达通知你们，切记一定要准备好弹药，最好能弄些炸药。”
“这个没问题，陈先生通知我们就好。”
说完，马三江拉着楼威，急匆匆离去。
“陈先生，这次可有把握？”任灵灵问道。
陈咸复杂看了她一眼：“说实话，心里没底。”
“这次不是普通的僵尸，而是尸妖。此前，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只能殊死一搏了。”
“真有这么严重？”任灵灵有些揪心。
陈咸点头：“这次有警局帮忙，配合炸药的话，应该可以拼一拼。”
“那灵灵预祝陈先生旗开得胜，宣城百姓的生死，就全系在陈先生身上了。”
说罢，任灵灵朝着陈咸，就是躬身一拜。
时间流逝很快，等待黄昏时分，早早用过晚饭后，陈咸就吩咐庞达去了警局。
随后不久，共计十七个警察，皆都全副武装，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态，集合在了寿材店门口。
“出发吧，我们先去百草山。”
一声话落，众人随着陈咸，快速奔赴百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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