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跳下去吧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徐昕泽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而大多数的时候,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之中。
他感觉自己活在了一个循环里。每次都是从煤气爆炸,悦悦和晨晨被关在卫生间里开始。而接下来的剧情,就是按照他救出孩子的结果进行的。如果救出的是晨晨,下面的剧情就跟他亲身经历过的是一样的;可如果救出的是悦悦,情节会稍微改变。键盘侠们攻击他歧视患有自闭症的儿子,还说他是借机甩掉一个累赘。节奏带起来后,各种自闭症公益组织也开始向他发难。他再一次遭受摧残精神的网暴。然后妻子带着女儿愤然离开。公司因同样的原因会倒闭。最后,他也一样会患上躁郁症,每天生活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当然,还有更悲惨的结局,那就是他一个孩子都没有救出来,自己也葬身火海。然后,循环再一次开启……
徐昕泽在梦境中,一遍遍想阻止悲剧的发生,但最后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这样的折磨,如果不赶紧停止,他真的是要精神崩溃了。
“哦,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徐昕泽睁开眼,看到的是理查德那张漂亮得如好莱坞明星的脸。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像幽深的海。
可此时此刻,理查德不管笑容多么温暖可亲,在徐昕泽的眼里他都是恶魔。
徐昕泽咬紧牙,伸出手想去掐理查德的脖子。可他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只被理查德轻轻一推,便又倒在了地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徐昕泽愤怒地颤抖着说。
理查德轻抚着他的脸,又展露出如天使一般的笑容:“徐,瑞贝卡小姐应该告诉过你,三天之后,你就可以解脱。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来,让我来帮助你结束这些痛苦吧!”
“结束?怎么结束?”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能成功救出两个孩子,后面所有痛苦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你的这个长长的噩梦,也自然会醒来。这就像一场游戏,救出两个孩子,你就可以通关了。”
“我尝试过很多次了。不行,每次都不行……我没有办法同时救出两个孩子……”徐昕泽的眼中尽是绝望。
理查德笑着说:“徐,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通关’的密码。而我现在,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密码’的。”
“什、什么意思?”
“徐,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两个孩子的生命吗?”
徐昕泽怔了怔,然后虚弱地点点头:“当然。”
“好,那就用亲身经历来证明你的选择吧!”理查德俯身在徐昕泽的耳畔轻声说,“‘通关’密码,就是你死,两个孩子活。”
话音刚落,徐昕泽就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接着,他又看到了迅速窜到屋顶的火焰和那扇卫生间的门。
而这一次的感觉特别真实。他能感受到火烧起来之后,那种炙烤着皮肤的温度。门里的晨晨和悦悦的哭喊声也比之前更加真实。
“爸爸……爸爸……我好害怕……”
“呜呜呜……呜呜呜……”
门里面,是悦悦和晨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啊……”徐昕泽仰起头,痛苦地大喊,“理查德,我求求你了!让这一切停止吧!”
这时,一个如上帝般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徐昕泽,推开门!记住,用你的命,换两个孩子的命!只要你死,他们就都能活!这一切都将结束!”
徐昕泽的大脑一片混沌。他好像只能听从这个声音的指引。他抬起手推了一下门。而这一次,门并没有被卡住,只轻轻一碰便打开了。
门里面已经是火光冲天。悦悦和晨晨都被一根细细的线吊在半空中。而他们身下则是一片汪洋火海。系着他们的那根线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断。
“爸爸……爸爸……救我……我好害怕”
“爸爸……呜呜呜……爸爸……”
悦悦泪流满面,一边哭一边朝徐昕泽伸出手。而晨晨也含含糊糊地喊出了“爸爸”,朝他挥舞着小手。
“记住,只有用你的命才能换两个孩子的命。徐昕泽,你还在犹豫什么?跳下去吧!跳下去吧!”
那个犹如上帝般的声音再次在他的头顶上方响起。
“跳下去吧!”这句话好像一条蛇一直往他的头脑里钻,盘旋、缠绕……
徐昕泽朝下面望了一眼——那熊熊燃烧的火海,仿佛是向他挥手的炼狱。他抬头又看了一眼两个痛哭流涕的孩子,然后把心一横。
“跳下去吧!这一切都将结束了……”徐昕泽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上前走了一步,“就算这只是梦境,我起码也在梦里救了我的两个孩子……悦悦、晨晨,爸爸爱你们……”
说着,他又向前迈了一步,马上就要跨入那片火海之中。
而就在他闭上眼,准备在梦境里葬身火海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脆脆的童声——“爸爸!不要跳!”
徐昕泽停住脚步,蓦然回头,接着瞪大了眼睛。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正是他的女儿悦悦。火光映照得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头上的蝴蝶结也随着空气的流动飘了起来,宛若降临人间的天使。
“悦悦!”徐昕泽惊叫一声,又扭回头看那片火海的上方。果然,刚刚还被细线吊在半空中的晨晨和悦悦都不见了。
而他再转过脸时,那个喊住他的悦悦也消失了。
迟疑了片刻后,徐昕泽忽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一些——理查德不是好人。我怎么能听从他的指令呢?不行,我必须赶紧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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