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你要感恩
白真终于是肯转过自己的脸，正视殷宁，眼神里有殷宁看不懂的一些意味。
“阿宁师妹，你也比从前胖了些。但你和我无论外表怎样的变化，我们的地位也一样没有变。你看外面。”
他们走出偏殿，寻找自己该站的位置，可看来看去，竟只能站在手拿各种乐器，等待上场表演的教坊司乐人后面。
对面有一群人，那是各府的高品命妇和贵女们。年纪大，品阶高的都有座位，年轻的虽然站着，却个个矜贵倨傲，虽然碍于今天是个祭祀的日子，没人穿的太过于鲜艳，但那一个个气度雍容，尽显高门风彩。
“发现了没有？你和我只能站在乐人队伍里，等过一会儿，我们是表演的人，人家是尊贵的看客，这就是区别。”
殷宁打量着白真，猜测着他话语里的含义：“白真师兄，你想对我说些什么？是说你和我都是生来卑贱的人，就该认命，是吗？”
白真的目光闪了闪：“阿宁师妹，你并没有明白师兄想要表达的意思。你和我的处境是我们生来就有的，不是师父他老人家造成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兄也只是想告诉你，师父从来也不欠我们什么。对于他，我们只需要感恩。”
他说完了这句话，慢慢的远离了殷宁，站到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在接下来的表演中，他还是一个主琴手。
牛莲花瞪着那抹身影，愤愤的道：“他哪里知道感恩了？他拜了名师，在宫廷教坊司里成了举足轻重的琴手，那是谁帮忙的啊？是千机上人吗？”
西侧，天禅寺的方丈无尘大师听到了东方传来的喝彩之声，微微的抬了抬眼皮。他身周的僧侣们开始有些不安，今日的祭祀，佛门和道门都受到了邀请，他们佛家弟子只知道诚心诚意的念经祝祷，哪里有道家那种哗众取宠的花招？这一回怕是又要被道门比下去了。
僧侣们立即更加大声的唱佛，试图以佛音的力量感染观众们的情绪。
千机上人的表演还在继续，他抛出一把符纸飞向半空，符纸突然的着火，然后化成一只只蝴蝶飞出去。底下的弟子们配合着师尊的幻化之术，做出各种整齐划一的翻滚跳跃腾挪，端的是美轮美奂，给人以无比震撼的视觉冲击，围观的都有人大声叫起好来。
“千机上人以国师之尊亲自下场表演，这也算给了先皇后很大的礼敬。”
殷宁的耳中听到了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唉，今年的佛道之争，佛门又输了。往后那些贵人们的府邸，但凡有重大事件，肯定都是去请道门，天镜观那边的香火更该旺盛了。”
“可不是，你看那边的和尚们只知道念经，哪里有道士们做的这么的精彩？”
牛莲花一直深受殷宁的影响，并不怎么喜欢千机上人，出言反驳道：“道士们的主要作用是驱妖捉鬼，和尚的作用是超度亡魂，家里有了白事，合该是请和尚们来念经才对。让道士们来表演一番，能起到什么作用？如果是比精彩热闹的话，那请个杂耍班子或者戏班子来不是更好？”
殷宁没有忍住，扑哧的便笑了出来，马上就招来了好几道不友善的目光。
殷宁没再说话，而是把手背在了身后，比出了一个手势。离她最近的一个低着头的小内侍立即转身，匆匆的出了宫门。不多时，一阵袅袅的声音传来，从宫门口又缓缓的走进了，许多服装怪异的人。他们不是在走，而是一个个站在一朵莲台之上，缓缓的飘向众人。连台上一共有十二个人，扮做诸天菩萨的模样，个个是年轻漂亮的公子们装扮而成。他们也无需做什么激烈的动作博人眼球，只需那样静静的站着，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来，菩萨们也可以这样的美丽。
不大会儿，这些公子们就被人一一认了出来。他们都很惊讶，这些少年往日里看起来也都很普通，为什么今日这么一装扮，就这么的干净美好，宛如天上真正的神诋，让人只想膜拜，不敢心生杂念。
赞叹之声不绝于耳，惊动了殿中的圣启帝和郭太妃。在皇子公主和嫔妃们的簇拥下，一起出了大殿。纷纷落座后，齐齐朝下望去，正对着大殿的方向，正迅速的搭起一个一人高的台子。台子的，西边帷幔围起了一个空间，那是为乐师们准备的。
随着莲台缓缓的靠近，有侍者迅速上前，把莲台上的菩萨们抬上了高台，分布于高台的两侧。乐师们迅速就位，只等着扮演千手观音的贵女们上台，这场最后的表演就该开始了。
郭太妃稳稳的坐着，她前日里已经看过了彩排，对千手观音的演出效果十分的满意。更重要的是，郭月在这场表演中也十分的耀眼，相信过了今天，她向皇帝开口把郭月指给太子做良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一切就绪了，一等二等，扮演千手观音的贵女们没有登台，反倒是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走向郭太妃，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郭太妃的脸色巨变，嘴唇颤了颤，对圣启帝道：“哀家有些不适，想去内殿缓一缓。”
圣启帝体贴的点点头：“母妃自便，儿臣等一等也无妨的。”
郭太妃脸色难看的匆匆到了侧殿中，只见扮演千手观音的贵女们全都到位，个个急得不行，而作为领舞的郭月，则是一脸痛苦的趴伏在地上，一阵阵的抽搐。
“月儿，这怎么啦？”
郭月的脸色苍白，浑身抖个不停：“太妃娘娘，我，我肚子疼得厉害。”
“你，你真是……”
郭太妃一阵眩晕，筹谋了半年之久，为她营造了这么一个一展风华的时机，前日彩排的时候还好好的，偏到了今日掉了链子。
等等，世上哪有这许多的巧合，月儿这分明是着了旁人的道。
她的脸色也是变得阴狠，冷冷得扫视全场，
“是谁是谁下的黑手？让哀家查出来，定然不会放过她。”
其他的贵女们立即往后退去，这个时候，谁敢承认对郭月不利了？
郭月伏地痛哭，郭太妃心乱如麻，喝问宫女：“请了御医没有？”
宫女答道：“御医已经诊过了，正在开药。”
说话间，于御医一脸冷汗的走过来，跪倒在地：“太妃娘娘，郭小姐这是吃多了寒凉之物，胃肠不适。”
郭太妃危险的眯起了眼：“你确定是吃了寒凉之物，不是中毒？”
于御医用衣袖擦掉脸上的冷汗：“微臣确定。”
郭太妃看向郭月：“你吃了什么寒凉之物？”
郭跃嘴唇哆嗦，痛苦的说道：“只吃了一个犁子。”
郭太妃喝问：“那犁子是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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