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姐姐
古石义眸光闪烁，陷入到内心挣扎当中。究竟是相信方栓还是相信徐音，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东西，他非常为难。
由南面而来的压力骤然停顿，方栓缓了口气，面对着西面的那些人格缓缓说道：
“你们都是不存在的事物，我从来没有患上人格分裂。我要你们存在时你们存在, 我要你们不存在时，那就都消散吧。”
当话音落地，那些龙鳄骤然消失，湖泊中归于寂冷，一股恶臭从水底随着褐烟传出，飘荡在这个世界。
相比较教师和神父的惊愕、愤怒，作家看向方栓的神情更多的是欣赏, 说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也对。贰壹壹肆的名字太独特, 她是你最熟悉的人, 从她身上你很容易能找到我们的漏洞。嗯，真是一个好故事呢。”
“比徐音的故事更好？”
“一般般吧。”
作家摇了摇头，道：
“不过有件事情你没说对，我们并非是不存在，而是无法感触的存在。只有在春潮陷阱中，你才能看见我们。不过和五个人格并列的关系不同，我们都是以「侦探」说了算。这里是你的潜意识世界，你想要那些水怪消失，那些水怪就会消失。”
作家点了点手指，对准古石义：
“例如这样，你要那把左轮消失…它就会消失。”
古石义手上的金属枪械忽然就化作了水滴，从指隙流走，融入到湖泊。
于是那股水臭味更臭了，湖底的褐烟更加浓郁，仿佛酝酿着某种怪物在里面。
作家对方栓点了点头，道：
“只要你态度坚决，我们无法反抗你做出的任何决定。这就是宋云江和我们写下的剧本，欺骗你, 将你从主人格的位置上拉到和我们一样的层次，只有这样，你才能被副人格的我们杀死。而现在你态度坚定，那就是宋云江输了。”
随着作家说完这句话，神父和教师的神情也逐渐释然。
他们整理身上的褶皱，对方栓低头致意。
之后，三人的身影亦是化作碎片幻影，被风一吹，融入到这片湖泊当中。水底吸纳三人的碎片后，恶臭消退一些，一股白色的薄雾从水面升起，与褐烟分作两色盘旋在湖泊表面。
方栓感觉到内心因为三人的幻化，而充实了什么。
《阿尔法计划》当中，最重要的是补全方栓人格的步骤，至此宣告完成。
方栓成为了一个无缺的人。有感性，有理性，能直视所有事情的发生而心无惭愧, 成为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坦坦荡荡的人。
只有坦荡的灵魂, 才能熬过岁月的漫长，不会在文明的寂寞中感受到疯狂。
这，是《阿尔法计划》的第七个目的，造就无缺之人，承载神格之位。
鲜血仍然止不住的往外流淌，方栓将南、北、西三面的危机解除，脚底下已经汇聚成一片湖泊。
贰壹壹肆与其他人格不同，她是活生生存在的生灵，只是与方栓一起闯入到这个春潮世界当中。因此，她不在方栓的意志管辖范围内，胸腹的伤口并不会因意念而愈合。
好疼…
可方栓仍然保持微笑，什么话都不说。
接下来还有东面的危机要解决，那边是月眠把守的方位。
“姐夫说了算。”
月眠耸了耸肩膀，放下冷漠的面具，蹲下身子，让昏睡过去的顾越靠着自己的肩膀。她看着方栓，心想这个男人说不定真的能将姐姐，从那悲惨的命运当中摘出去。
那可就太好了。
月眠微微一笑，春风也化了。
这才是原本的她，对什么都感到有好感，热爱生命中出现过一切事物的她。
“什么时候…”
贰壹壹肆口中喃喃，不敢相信妹妹的背叛。
是了，月眠的人格诞生甚至在步眠之后，是因为海眼之泪的数据而出现，复制贰壹壹肆记忆的克隆人。在三姐妹中，她是最小的妹妹。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你，你不是小眠。”
方栓微笑回应，一点也感受不到疼：
“也许你会认为你很了解小眠，可你的了解只是出于姐姐对妹妹的了解，而不是老师对学生的了解。你在我面前扮演的是妹妹的角色，可并不是学生的角色，可谓是漏洞百出呢…可是好奇怪，即便是这样的你，我也喜欢。”
“但是，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难道你想要将这种残酷的命运传递给妹妹们吗？将一出生就成为工具的命运，以谎言和欺诈构成的命运，无法直视自己内心的命运，一代一代继续传递下去吗？！”
“我…”
向来性格坚硬野蛮，不讲道理的姐姐，这一刻眼泪从眼角流出，她的眸光迷离，陷入到最深层次的自我怀疑当中…
达尔文…达尔文…
制造我们的母亲，你到底想要我们如何去做？
姐姐，姐姐…贰壹壹叁姐姐，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
现实时空，2051年，寒冬。
天外流星降临喜马拉雅山脉，给世界带来无法言说的伤痛。
达尔文的后人死在了这场浩劫当中。
那位年迈的智者看着窗外的白雪纷纷，室内到处布置着容器和培养液，另外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观察着容器内的数据，和一个初具人形的胚胎的发育情况。
“林先生。”
达尔文忽然开口：
“40亿人因我而死，我的孩子们因我而死，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要永生的妄想，所以神灵才会赐下如此惩罚来折磨我。我需要赎罪，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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