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浅浅一笑，眼中深邃无波：“这么说，敏妃是真的买通宫人伤害瑾贵人腹中龙胎了？”
敏妃一惊，她竟走进兰妃的下的套里了。
她惊恐无比地看着玄寅，“皇上，臣妾没有…！”
玄寅此刻已听不得敏妃丝毫辩驳，他倒吸一口冷气，额上青筋暴起，道：“你说的办事得力，就是指伤害瑾贵人腹中龙胎———！”
敏妃跌跪下来，两行清泪蜿蜒而下：“皇上，臣妾是被人算计了！臣妾没有做过！臣妾怎么忍心伤害皇上的孩子呢，臣妾虽然无子，却也对大公主爱护有加，说不定、说不定…”她忽然起身，怒瞪着慕娉婷道：“是你！是你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见来救的是本宫身边的人，所以自己捶打腹部以此要挟他们，真是歹毒心肠，连皇嗣都可以拿来利用！”
慕娉婷止了泪水，冷恨地瞧着她，胸腔似要喷出火来，若是可能，她恨不得上前跟她搏命，以祭奠她死去的孩儿。
可她终只是用力绞着被角泄愤，咬牙道：“歹毒心肠？若论起歹毒，敏妃娘娘明知嫔妾有孕仍要臣妾到临仙殿祈福，岂不是更加歹毒！”
兰妃开口道：“皇上，臣妾听闻敏妃当日多次邀瑾贵人到临仙殿祈福，可是瑾贵人身体不适不便前往，敏妃仍不停派宫人前往瑾贵人住处邀请，让瑾贵人心神不行，最终只得妥协去找敏妃，可见敏妃目的不纯！”
敏妃声音振振地反驳：“臣妾邀嫔妃前往临仙殿祈福，只有好心，绝无恶意啊！臣妾是看宫中祸事连连，皇上到白云观祈福，皇后娘娘又因风寒病重，臣妾身为后宫表率更应起个头，本是大好日子，瑾贵人偏偏身子不适，终究是瑾贵人一直推脱，臣妾实在怀疑…”
兰妃道：“皇上，敏妃对瑾贵人做的那些稀碎折磨，画月是瑾贵人贴身侍女，最清楚不过。”
画月哭哭啼啼地上前行礼，额上包的细布已渗出血红，抽抽搭搭地说：“皇上，我们家小主当日身子不适，总是头晕目眩本来服下李太医的药后休息片刻便无大碍，可是敏妃娘娘一直派宫人通传，扰的我们小主心结郁气，更是憔悴！”
敏妃如临大敌，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臣妾只是关心瑾贵人，所以才派宫女过去的…”
玄寅朝人暴喝道：“你明知瑾贵人身体孱弱，还故意派宫人到她宫中打扰，让她心力交瘁，你简直心如蛇蝎。”
敏妃见人如此，心中悲愤交加，执拗地含泪辩解道：“皇上…！臣妾只是好意关怀瑾贵人，最近宫中风气不正，臣妾担心有人会恃宠生娇，借皇上恩宠便目无尊卑，臣妾也只是想让后宫风正气清，并不知瑾贵人会被臣妾吓得前往太液池，生出这种惨事。”
玄寅愈发愤怒，厌恶地瞪她一眼：“你倒说的义正言辞，你说瑾贵人为何会被你吓到？若非你平日处事暴戾，瑾贵人又怎会如此惶恐？后宫之中若少一些你这种心思歹毒之人，又怎会不风正气清！”
敏妃不敢置信地瘫坐在地上，面色霎如土灰，半晌才从眼角流下几行泪，隐隐透着几分愤恨：“皇上！臣妾自认并无针对瑾贵人，若硬要说臣妾有过，臣妾也只是派宫女到馥景轩通传，扰了瑾贵人休息罢了！至于其他，臣妾如今被人陷害蒙冤，自知百口莫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兰妃气恼地吸气，眉染怒意：“如今证据确凿，敏妃你还有什么好说？本以为兰妃姐姐在后宫待了这些年头，从前诸多恶习早改了，如今怎还这般一意孤行呢。”
兰妃此话便将诸多罪责统统扣在敏妃头上了，敏妃闻言也不予理会，依旧朝玄寅求情道：“皇上，臣妾真是天大的冤枉！臣妾对后宫姐妹一向和善有加，若非瑾贵人目无尊卑，臣妾又怎会与她心生嫌隙！”
玄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厌恶的心情凝在心头，皱眉看着人道：“你说你善待后宫众人，可朕却是听闻你多次无中生有，责打林常在，你总以尊卑之事压人一头，如今朕便撤了你的妃位，废黜封号，降为答应，囚于关雎宫永生不得出！”
敏妃如遭雷击，面色又怖转怒，她愤恨地看着玄寅，悲怆道：“皇上就如此待臣妾吗？！当初臣妾远嫁到此，皇上百般呵护千般疼爱，如今竟对臣妾如此绝情，实在让离国寒心！”
玄寅冷笑看人：“从前，朕也没想到你会如此心如蛇蝎！朕不想再看见你这善妒的怨妇，给朕滚出去。”转身闭目不再看人，直到敏妃被拖了出去，他才复开口：“你们都出去吧，朕好好陪陪瑾贵人。”
“那皇上可要好好安慰瑾贵人。”皇上哀愁地看人一眼，又向慕娉婷道：“好好保重身子，你也别太伤心了。”接着叹息着摇了摇头，携众人离去，殿内瞬间清净下来。
玄寅轻轻地抱住慕娉婷，柔声叹道：“幸好林常在发现的及时，不然，朕怕是再也见不到月儿了。”
慕娉婷愣了愣，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她凝视着玄寅缓缓落泪，悲慨道：“若不是清萸，只怕臣妾母子一尸两命，再见不到皇上了，皇上怎只是降她为答应，如此恶毒之人怎还留在宫中？”
玄寅知道她怪自己，也只是柔声劝慰道：“孩子还会有的，月儿也不要太过伤心，太医说按时服药，身体就能回复如前。”
慕娉婷沉默不语，半晌才冷冷道：“杀人偿命，皇上到底没要了她的命。”
“月儿，朕希望你能体谅，如今她并非只是朕后宫的嫔妃，她身后还有离国这个势力。”玄寅眼中蒙上一层阴翳，话语渐冷。
失望、怀疑、愤怒…诸多复杂的情绪让慕娉婷不再理智，心头话语不吐不快，她紧紧盯着玄寅，逼迫般脱口而出：“臣妾的孩子白白被害死，实在可怜！但若是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的人，又如何能配为人父、人母？！”
她静坐如石，眼泪汩汩而出，连绵成珠。
玄寅的怀抱渐冷，她说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房，这些年来自从大皇子二皇子早夭，他未再得过一子，如今慕娉婷的话就是在他伤口上撒盐，逼他变得冷心绝情。
“你这话是在怪朕？可你既然不想去，为何不在馥景轩好好待着，偏再去那太液池呢？既要出去，为何又不带足宫人？”玄寅话语间带着几分赌气的怨怼。
慕娉婷有些震惊地吸了一口凉气，道：“皇上现在不是在怪臣妾了？”
“朕没这个意思…是你太激动了。”玄寅显得格外疲累，闭眸不再说话。
殿中突然死气沉沉地安静起来。
半晌，玄寅起身道：“好好冷静，朕晚一些再来看你。”
慕娉婷满目怆然地躺回床上，眼泪温热枕被，惹出一片潮热湿润，她逃避般闭紧双目，簇拥那一片温热和黑暗缓缓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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