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打我头的是安康坊的孙狗子？”
程云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之前记忆里就是吃了一个闷棍才导致原主“死亡”的。
阿玉神色内疚，低声回道：“嗯，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那人左脚有些跛，而且身上有孙···孙狗子身上惯有的酒臭。”
“为了什么？”程云思来想去也不太明白，孙狗子虽然是周围有名的无赖，但也仅限于是酗酒碰瓷打老婆，要说他能干出杀人劫财的事情，程云通过记忆里的判断是不信的。
“想来···想来是他看见我借了钱回来，以为钱在小云哥身上，所以想趁天黑劫些钱财。”
程云想起记忆里阿玉偷偷摸摸出去不知道典当了什么东西，估计是被孙狗子看见了，然后以为原主身上也有钱财，想要打个闷棍抢点儿钱，没想到力道没把握好，一棍子送走了原主。
阿玉显然也猜测到了事情的原委，所以程云醒来之后才一直自责说是自己惹祸了。
平日里他们生活清苦，身上通常只有几个大钱，也极少出去长寿坊，有邻里之间照应那些地痞流氓也不至于为了几个钱来欺负他们两个孩子。
阿玉出去当东西的时候却正好被孙狗子看见，估计钱也不少，否则以孙狗的性子，应该不敢冒这个险。
在京城打人闷棍夺财，起码也是杖二十，若是钱财够一定数量甚至是要流放充军的，流放在古代，跟死刑没有太大区别。
阿玉之前悄悄出去典当东西，恐怕也是不想自己知道，程云不想让她想起旧事，只好转移话题说道：“算了，我人也没事，日后等我出人头地了，就再也没人能欺负咱们了。也不知道阿爹什么时候回······”
正当程云说起原主他爹程大壮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日头正当，阿玉却神色一紧。
自从程云被人打得晕死过去，卧床几天不省人事之后阿玉就像惊弓之鸟，对外界充满了恐惧和防备。
程云见阿玉神色畏惧，心里涌起一阵怜爱，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站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之后，一个威严又不失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两个体格壮硕的汉子。
“这是大壮家里？”
程云扫了一眼来人的穿着，客气地回道：“是，程大壮是家父。”
算是从心底接受了自己从二十多岁的青年变成十五六岁少年的转变了。
来人身高换到前世大概有近一米九，远远高于现在只有一米六多的程云。
越过程云的头顶扫视了一圈小院里的情况之后，来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到：“我是你爹军中同僚，此来···是想跟你说些事情。”
程云一听赶紧侧身到一旁对来人说：“原来是父亲袍泽，家里简陋，这位···”
“你叫我高五叔吧。”男人跟着程云走进小院里之后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一下就愣住了。
主屋的门还没关，里面的光景也一览无余。
“你爹走的时候···没有留下银钱给你吗？”高五叔看着主屋里那空荡荡的床铺，还有尚在角落里没有喝完的半碗杂粮粥，心里一阵愧疚。
程云恭敬地回道：“阿爹走的时候留了几百大钱，说是一年半载就能回来，谁成想一去就是三年多，军中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娃娃能打听到的···”
几百个大钱···高五叔心里一酸，那些王孙公子一壶好酒恐怕也不止几百个大钱了。而他军中老卒之子，却以总角之年在京中艰难求生。
看了一眼躲在厢房悄悄偷看的阿玉，高五叔又问道：“那个孩子就是当年大壮从龙门关带回来的女娃吗？”
程云点了点头，虽然刚醒，但从现代人、成年人的角度来说，他不太想过多提起阿玉的身世，以免阿玉伤心。
高五叔大概也明白了程云的意思，没有再多问关于阿玉的事，朝身后抬了手，后面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递到高五叔手上。
高五叔沉吟了一下，正准备把袋子递到程云手上，程云突然问道：“高五叔，我阿爹···可是战死了？”
高五叔手一震，装银子的袋子险些拿脱手掉出去。
“谁跟你说的？”
程云摇摇头：“没人跟我说，但我阿爹若是凯旋而归升官发财，就算是同僚报信也必然是欢喜有加，若是阿爹伤了残了，我听往来行商说，从万胜关到京城，哪怕是用脚走也不过月余。”
······
高五叔沉默不语，等着程云继续说下去。
“传闻三个月前胡人内乱，北军战事已经了结。我阿爹本不在征召之列，于情于理都该回来了，既然未归···”
高五叔见眼前这个孩子娓娓道来，心里越发沉重愧疚，一只手搭在程云肩头，满含愧色地说道：“你阿爹的确···的确在万胜关前战死，只是···”
高五叔抓着钱袋的手忽然紧紧攥在一起，手指都压得发白：“只是朝廷认为此役乃是败仗···”
程云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地低落起来，眼眶里泪水逐渐溢出。
这是原主残留的本能意识。
程云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对高五叔说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阿爹虽然不是将军，但终归也是保家卫国，不知道阿爹有没有物件留下，我想给阿爹立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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