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王操之两个人肩并肩，排队排蹲在旱厕之中。
许都捂住鼻子：“你放屁了？”
王操之正双眉紧皱暗暗使劲：“滚，你才放屁了！”
“那哪里来的呜呜的声音？”
王操之循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平移了几个坑位：“好像是哭声？”
听雨楼院中，在东北角处有一排厢房，其中的一间屋子透过窗棂正影影绰绰的闪着灯光。
屋内一个白裙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双手背缚，侧躺在地上，她口中堵着一块麻布，正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眼睛早就哭的红肿，流出的泪水和着泥土在脸上，楚楚可怜。
少女身边正蹲着两个壮硕的大汉，看样子是听雨楼的打手。
其中一人纹着花臂：“小月，听叔叔的话，认命吧，你爷爷白日发疯砸破了刘妈妈的头，现在他死了，冤有头债有主，白妈妈的伤钱自然要着落在你的头上？”
“你拿的出钱吗？拿不出来挂牌接客是你唯一的出路，其实这种事情想开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两腿一开，跟谁睡不是睡？”
少女拼命的摇着头，泪水又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他指着身边汉子怀中抱着的画像：“这是祖师爷的画像，你拜了他之后就算入娼门了。”
说罢，他一把将白衣少女从地上拽起来，提起她的脖领，强按着少女的头要她给祖师爷的画像磕头。
白衣少女死命的挣扎，她的双手虽然被紧绑着，双脚却是在地上一阵的乱蹬，将屋中的泥土地竟然踹出几个坑来。
花臂大汉被少女弄得心烦意乱，他一个巴掌甩在少女的脸上：“别他么给脸不要脸，要不是老子跟你爷爷平时有些交情，会跟你在这里好言好语？”
他犹不解恨，又一脚踹在少女的肚子上，少女疼的像只虾米般佝偻在一起。
那个抱着画像的大汉冷哼两声将抱在怀中的画像扔到一边：“李老弟，我刚才就跟你说别费这个力气。女人嘛，只要开过苞，嘿嘿。”
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别磨叽，李妈妈该等着急了，赶紧给她灌进一会儿扛到楼上。”
少女的眼中露出绝望，这两个大汉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他们一人捏开少女的嘴巴，另一个人将纸里的药粉往一起抖了抖准备往少女的嘴里灌。
少女挣扎的厉害，厢房的门被打开他们也没有发现，从门外一前一后闪进两个身影，前面的这个人两只手各拿了一块砖头。
捏着少女嘴巴的花臂大汉无意间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许都左手里的砖头就拍在了他的头上。
紧接着右手的砖头拍在另一个大汉的头上。
两个打手应声倒地，鲜血顺着脑袋直流，也不知道死活。
放倒两条大汉之后，许都对少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少女果然安静下来。
许都将她口中的麻布扯下来，那少女许是嘴被堵的时间太久了，一阵剧烈的干呕。许都右手向后一伸，王操之默默的递过一把匕首来。他把少女背后的绳子挑断，少女浑身颤抖，不停的打着摆子。
“走！”
三个人自然不能从正门光明正大的出去，王操之左手拉住许都，右手拽起少女，一个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你刚才为什么要拦我？你不知道这是逼良为娼？”许都语气不善。
“杜琴师打伤了鸨母，总得有个交代。”
“交代？用人家姑娘的清白做交代？再说杜琴师是被毒蜂咬了才发疯的，而且杜琴师还死了。”许都的语气低沉，他是亲眼见着杜琴师死的。
“一码归一码，杜琴师死了找毒蜂去，鸨母被杜琴师打伤自然要找他，他死了还有家人，这事儿你报到官府去，官府也不会管。”
“这是什么道理！”
“大齐的道理！”
“去他么的大齐！”
许都与王操之吵翻了，许都拉着少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而王操之则停留在原地，气呼呼的。
他看着许都愈行愈远的背影，嘴中吐出一口浓痰：“傻批！”
许都感觉到满腔的怒火在胸膛中燃烧着，他觉得这大齐就是个大粪坑，所有人都是粪坑里的蛆，万花楼的鸨母是，刚才被他打倒的两个青楼打手是，王操之是，他自己也是，他又想到都灵，嗯，都灵应该不是！
许都越走，心中越难受，他的胃里一阵阵向外翻涌着酸水，他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是中午在码头吃的三文钱一份的黄米饭，上面盖着一层清汤寡水的萝卜菜。黄米饭黏糊糊的难以下咽，他硬逼着自己吃下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黄米饭，萝卜菜就是大齐普通民众最真实的生活啊！
少女怯怯的站在许都身边，她柔弱的像一根野草，她知道这两个人因为她吵翻了，她的手无所适从。
终于，少女柔嫩的手掌轻轻锤在许都的背上。
许都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温暖，他回过头，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污秽：“我没事儿，就是心里难受！”
许都从来没想过做什么英雄，他只是出于本性上的看不惯，他的心境还未稳，平时心中也时不时的意淫一下美女，可是有天生的有所为，有所不为！
许都的脑海中如黄吕大钟般回荡着几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许都不想当什么圣人，他性子里是懒散的，他只想当一个快快乐乐的普通人，可是他发现，在大齐当一个普通人并不快乐，甚至是有些艰难。
他第一次心中有了这个念头：若我有万夫之力，当为万世开大平。
这是许都第一次立下誓言，刻骨铭心！
他望着少女那被泪水浸的乱七八糟的花脸，想用衣袖替她擦一下。
少女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本能的用双臂护住上身。
许都看得一阵心疼，他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肚子好饿啊，现在的铺面都关了，你知道哪里能弄到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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