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权则来找唐疏黎的时候，她正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撑头看书。
对方没有抬头，方权则略带拘谨地坐在她对面，恰好能看见她拿的那本书——
《全球污染历史与现状（第七版）》雪鹿着
“夏简时去健身房了，不用担心他中途回来。”
唐疏黎没有抬头，声音很淡。
“您……知道我会来？”
“只是觉得你会单独来说一些事情。”唐疏黎的目光没有离开书本，“而且我也有一些问题。”
方权则怔了一瞬，有一种陌生的惶恐，放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攥了下：“抱歉，在任务点对您做的那些无礼的事情。”
“不用紧张。”
唐疏黎扣上书，右腿压在左腿上翘起，上身放松地向后靠去。脖颈的古币项坠滑落在白衬衫上，内敛的光泽一闪而过。
她不喜欢吹头发，只是简单擦了擦，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带着点湿意垂在肩侧。
看人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眸毫无波澜，总是平和的。
“你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的利益损害，”唐疏黎道，“况且污染值过高会精神错乱，很多事情并不由你。”
“是，就像做梦一样，都是模糊的片段，好多都不记得了。”
方权则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而且刚回来就昏迷了五天，实在给您添麻烦了。”
“你说你在梦里见过我，这件事还记得多少？”
方权则缓缓摇头：“我现在只知道这件事，内容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顿了下，接着道：“很抱歉，帮不上忙。”
他这么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隐约遮着眼睛，能看出状态并不好。
唐疏黎手指点在书本上，换了个话题：“你妹妹当年参加的练习生面试是歌舞伎题材的表演？”
“对。”方权则这才抬头，有些怀念，“小敏她当年考的还是歌剧专业，我本来想着等她大一就转行做影视，反正也有人脉，没想到……”
他勉强笑了下，没再说下去。
【所以才会有歌舞伎的形象，还有歌剧表演。】
唐疏黎略微沉吟片刻：“你还记得我们交易的内容吧。”
“记得，当然记得。”方权则点头，“是您把我从那里拉出来的，我不敢忘。”
“嗯。”唐疏黎右手肘搭在沙发上，撑头半阖眼看他。
“从时尚圈到娱乐圈组建起可观的影视公司，再到横店纵火前，期间的资金链运营等等都是你的手笔？”
“并不是难题。娱乐圈的资本很乱，拉到投资不困难。之后的商业运营对我并不是难事。”
方权则想了想：“我大学是金融和服装设计双俢，后来又接触的珠宝和美妆。”
【滴，我是不是没给你说过方权则的家境？】
系统插嘴：【如果不是他父亲出轨后被情妇骗，公司资金链断裂致使猝死破产，人家就是正经的富三代，公司运营和投资等等从小就听。】
【当然，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的话，他也学不了设计，祸福相依吧。】
唐疏黎笑了下，在方权则看来时直身：“我觉得你对我而言，价值并不低。”
方权则眼前一亮，略微激动：“您放心，我会永远有价值的！”
【你给他的心理暗示非常强。】系统低低笑起来。
在那样的绝望和崩溃状态里得到新生给了方权则极其深刻的暗示——
只要交易成立，只要一直对买方有价值，就不会再坠入那种毛骨悚然的噩梦和不断循环的痛苦。
更别说完成信仰契约后的依赖影响。
但这是唐疏黎想要的效果——对自己财产的掌控力。
“我看起来应该没有那么老，正常称呼吧。”
方权则一顿，接着释怀地笑起来：“好。”
“至于交易，没有人会不喜欢有价值的存在。”
唐疏黎拿起膝头的书，从封面下拿出什么递给方权则：“我或许不是好人，但至少是个守信的商人。”
照片上女孩的笑容灿烂，眉眼精致温柔。
方权则怔在原地，手指蜷缩，良久才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照片：“您什么时候……”拿到的这张照片？
“离开神庙的时候带走的。”唐疏黎听系统说过这是最后一张原照片，“这么重要的东西，以后想起来会后悔吧。”
方权则抚过照片，张了张嘴却哽咽地说不全，话语无声地湮没在酸涩的咽喉。
唐疏黎敛眸偏头，静静地支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灯光。
繁华的人间烟火汇成城市内的星光，落在她深不见底的眸中，莫名多了几分宁静放松的温和。
“队长。”
唐疏黎回头看他。
方权则抬头，目光认真：“我的代号还没有取好，你能帮我取一个吗？”
唐疏黎挑眉，她笑了下回答：“就叫‘牧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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