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444的交谈，总是会不知不觉往沙雕的方向走。
“你出来，让我揍你一顿。”何舒念挥了挥拳头。
“444没有具体形态，你揍不到哦。”
“是吗？”何舒念皮笑肉不笑，“我觉得你要不要重新回答一次？”
大概是检测到她真情实感的怒气值，444沉默几秒之后，弱弱地妥协了：“假的444可以吗？”
“可以。”
然后，黑暗之中当真出现了个冒着蓝光的机器人，机器人头顶屏显写着：来揍我吧。
何舒念哪会跟它客气，一把薅住机器人，狠狠往地面锤。
“你个骗子！撒谎精！混蛋！憨批！我打死你啊啊啊！”她拎起机器人摔了又摔，捶了又捶，把机器人捶得屏显露出哭泣脸的表情，才喘着气松手。
发泄过一通，心情总算好了些。何舒念压了压怒气，决定大度一回，原谅这狗机器人，摆手道，“行了，放我出去吧，我有话想跟卞盈当面说。”
“收到。”
黑暗如水纹荡开，何舒念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变化，睁开眼时，已经回到密室。
玉石轮盘之上，依然是卞盈微笑的脸，但笑容里多少带了些歉意。何舒念本来是有些火气在的，任谁被无缘无故强行弄到另外一个世界，接受着不明不白的任务，都很难不生气。
可是对着这么张脸，她又实在没办法撒气。加上刚才胖揍机器人确实挺过瘾的，气都出了，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撒泼，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你故意让我看到君清一小时候的经历，其实就是为了跟我坦白的时候，希望我能心软，帮他一把，是吗？”
卞盈露出抱歉的神色，柔声道：“他过得太苦，连坠魔都是走投无路下的选择，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他，他坠魔之后所杀之人，皆是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
“可我还是不明白，他明明被关在龙塔之中，经脉都被龙王挑断了，他后来是怎么恢复的？”
“因为他的母亲死了。”
卞盈目光变得哀伤，幽幽道：“蛟龙一族背负着诅咒，只有死亡才能触发蛟龙之骨。龙王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不敢让紫菱夫人死，也不敢让小君死。可是他醉酒糊涂起来忘了这件事，紫菱夫人一死，蛟鲛一族的传承便自动生效，加上梅花君暗中输送法力，小君这才一夜之间脱胎换骨，觉醒了蛟鲛族的力量。”
“只可惜……”卞盈忽然哽咽了一下，低声道，“他本可以选择修炼成神的。”
都那样了还修炼成神？何舒念内心小小地质疑了一下。
卞盈很快就为她解释了：“蛟鲛族，原是蛟龙族的后人，是世上最接近龙的妖兽。正因为如此，蛟龙一族被龙族打压，被逼着迁徙到蛮荒之地，跟鲛人族有了后代。所以叫蛟鲛族。可蛟龙一族本就是可以修炼为神龙的，只要他愿意，取了龙宫地脉之下的神力洗髓妖骨，潜心修炼千年，是有指望成神的。但他不要，他选择毁了龙宫，将地脉摧毁，引得上天诸神注意，降下雷火，最终被打入极寒荒漠。”
她说得动情，怜悯得眼中泛泪，而何舒念满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鲛人族不就是美人鱼吗？原来君清一是美人鱼啊！难怪长得那么好看！
她在心里哀嚎，颜狗是真的没救了。
“他母亲的死已经给了他太大的刺激，你是他的师父，你的死，他同样难以接受。这么一想的话，他发疯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他，解开他的心结，让他放下执念，不要再纠缠于过去。不仅仅是为了世间安稳，也是为了他。你可知，他身上有极重的宿疾。”
宿疾？何舒念想了想，试探道：“你该不会是说，他动不动就晕倒的毛病吧？”
她早就怀疑君清一身体有毛病了，相识以来，他不知晕过多少回，次数属实是频繁得不太正常。
卞盈颔首：“你说得没错，你们进入画卷后的一举一动，我确实能感应。他的身体已经太虚弱，实在不该继续虚耗法力，我想请求你帮帮他，也是为了让他能放过自己，别再折磨自己的身体。”
何舒念撑着下巴，斟酌了一下：“你希望我将你这话带给他吗？”
“不了。”卞盈轻笑着摇头，“他不会听的。他是个叛逆的孩子，心中有执念，我若如此劝说，他只会更想毁了这世间。”
这一点，何舒念倒是不难理解。就凭他身体虚成这样也要强行拽着她进画卷折腾，就知道他是个多倔的人，不劝还好，说不定劝了反而更来劲。
“我的时间不多了。”卞盈忽然道。
何舒念怔然，忽见玉石轮盘上的光芒开始黯淡起来，卞盈的身影也开始慢慢淡化。
“我靠着一缕魂魄强撑到现在，已是极限。能见到你很开心，小君那儿，辛苦你帮我带一句话。”
何舒念心情复杂，问道：“什么话？”
“谢谢他护我一场，千年了，我也该走了。”
“等会，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清楚呢！再说了，你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在他身边，还得帮他除心魔。你们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有那本事吗？”
卞盈的轮廓淡化如光，已渐渐失去轮廓，她的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
“缘分本是天定，万物追寻因果。何舒念，你很快就会明白，除了你，没人能救他。”
拉倒吧，她就想当个咸鱼，根本不想当什么主角光环的圣母去拯救大魔王，拯救苍生。然而根本没有她反对的机会，因为说完这句话之后，卞盈的身影便彻底消失，玉石上的光芒也湮灭，一切恢复平静。
何舒念无语了，瘫坐在地上，默默吐槽，“至少总得先送我出去再走吧，我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确定，怎么出去啊？实在不行，给我点傍身的东西也好啊！总不能叫我赤手空拳再重走一边八荒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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