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觉连忙拉上棺盖，转身大步往外赶去时，不忘顺手抓起放置地面的摄魂灯。
他冲到台阶下，抬眼看去，空地上横躺二人，眼看是没了动静。
周围一群人则失了理智一般往后挤着，场面混乱中，个个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地叫道：“鬼啊，鬼啊。”
沈听觉瞥见人群最后边的王导和班长被他们挤着，竟身不由己地往墙边退去，眼看就要到树下，符合吊死鬼杀人的先决条件，当即大叫道：“冷静点。”
他们转过头，看见是只差被王导当成救世主的沈听觉，纷纷抬手指向地面没了动静的两具尸体叫道：“鬼，鬼杀人了。”
沈听觉低头看一眼驱灵香，大步跑去，他站到人群前，盯着王导手里驱灵香看，见也是燃着的，便松一口气说道：“没事了。”
“没事了？”
有人指着空地尸体质问道：“你不是说，只要不往高物下去，只要不碰到水，我们就很安全吗？”
他瞪着沈听觉，死死瞪着沈听觉，大叫道：“现在，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沈听觉没有说话，反倒是人群中身不由己的王导大声骂道：“古杰，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他费力推开身旁两人，快步跑到沈听觉面前，抬手，指向那质问沈听觉的男人道：“你有病吧？这种事也怪沈先生？没沈先生，你娘明早都得给你收尸了。”
他心中暗骂一句蠢货，直给他恨死了，这没脑子的鸟人，要是把沈先生气走了，那才叫一个“死”字。
“我。”
那人冷哼一声，撇过头，他知道王导说的是实话，可他怕了，真的怕了。
亲眼看着白天还有说有笑的同行，就这么在他眼前无声无息地死了，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叫他怎么还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
沈听觉没和他多话，只是环顾众人，看他们穿着戏服，还未卸妆，俨然一副古人复生聚集于此的模样，在这漆黑危险的山中夏夜，还真是有些诡异，“谁能说一下具体情况？”
王导抬手说道：“我知道。”
沈听觉看他。
他捏着驱灵香，看似镇定，但双脚微微颤动，还是将他出卖。
他说：“刚才，我们一群人坐在这里，我瞧见岳朋一直盯着佛塔那边看，就随口问了他一句，他也不说话，还是死死盯着佛塔，我就觉得奇怪，伸手一拍他，整个人也没个反应，就这样直接倒在地上，当时可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王导想起当时抬手拍在岳朋肩上时，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以及他倒地之后依旧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佛塔方向看那死不瞑目的模样，仍是心有余悸道：“我们所有人全都被吓到了，一个个跳起来躲得远远的，结果，又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点动静没有。”
沈听觉转头看向躺在地上却还保持着生前屈膝而坐姿势的尸体，留意着驱灵香长度，直接走了过去。
在场除沈听觉之外，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白苏也蹲到他身旁，伸出手指压在岳朋脖颈上，说道：“死了。”
沈听觉点头道：“是死了。”
甚至是一眼就能看出，不需要验证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他们的死状，不像是吊死鬼和溺死鬼所为。”
白苏轻声问道：“你认为，是大巴上那只，还是那道白色人影？”
沈听觉摇头，突然看见岳朋脖子上被衣领遮住的地方，似乎有一道黑印。
他直接扯开岳朋衣领，在那皮肤微黄且肥肉隆起的肩上，俨然落着一道极浅的灰色手印。
沈听觉将红色斧头放置地面，抬手压在岳朋肩膀上，五指和那道手印重合。
白苏看着沈听觉动作，更像是由身后将手掌搭在岳朋肩上，便若有所思地抽出她在大巴车上给沈听觉描绘的预言之图。
黑白素描中的场景，是在多座大巴车内。
男人腿上放纸灯，女人手里捧画板。
在他们二人看不见的后座处，有一只干瘪枯瘦的手掌从阴暗角落的缝隙中伸出，探向两人肩膀处。
如果没有意外，那只黑色的手掌将会落在沈听觉肩膀上。
不过，当时的白苏拉了沈听觉一把，所以那条干瘪的手臂落了个空。
并且因为沈听觉当即点燃驱灵香，也就让厉鬼跑走。
白苏将画纸伸到沈听觉面前，她没有说话，但大致意思沈听觉懂了。
他说：“大巴厉鬼，一晚上没见到了，突然出现倒也不奇怪。”
沈听觉转过身，挪到另一具尸体旁，依旧扯开他衣领，果然又见肩上落着一道灰色手印。
只是，没有亲眼看见大巴厉鬼杀人，他实在无从知晓它杀人的先决条件，当然，他完全可以猜测，“它杀人的手段，多半是将手掌压在别人肩膀上吧。”
白苏微微点头，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白苏不认为还会有误，可知道了似乎也并无用处，一只厉鬼，要将手掌压在一个活人肩膀上，谁又能轻易防备？
就像明知道吊死鬼杀人是以黑绳套在脖子上吊起，可在场谁就敢确信自己站到树下，可以避开那条黑色套绳？
杀人手段和先决条件，毕竟是两回事。
副本生存的机会，永远在于厉鬼杀人的先决条件。
眼看面对这两具尸体也看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白苏便问道：“偏殿里的尸体，有什么问题吗？”
沈听觉摇头，当务之急，哪里是什么偏殿的尸体？
分明是眼下就在杀人的大巴厉鬼。
它藏了一夜，突然现身杀人，定然是因为他们符合厉鬼杀人的先决条件。
可沈听觉当时并不在场，也实在无从推断。
但想来多半不是环境问题，毕竟他们一整晚都坐在前庭这片空地上，若是与所处环境有关，那大巴厉鬼也早该现身杀人了。
念及于此，沈听觉转过头，叫来王导问道：“在我离开之后，你有留意他们做过什么事情吗？”
王导微微一愣。
沈听觉说：“比如哪些其他人不会有的动作。”
王导认真想了想，摇摇头，坦白道：“我当时就顾着害怕了，一直盯着周边情况，还真没注意到。”
但他又说：“不过其他人说不准会看见，我把他们叫来问问？”
沈听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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