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靶场内。
苏默已经换了件红色体恤，长袖的，相当醒目。
这是枪会的硬性规定，新手学员必须穿这个颜色，时刻提醒场地内的其他人：请注意，我是菜鸟，我是萌新，我会犯错，随时犯错，各种意想不到的错误……
枪械的危险性不用多说了，尤其在一些憨头憨脑的蠢萌手上。
换衣服期间，彭教练帮苏默领了一把IPSC改装枪，而不是原厂枪，甚至都没有征询过苏默的个人意见。
苏默办的是铂金会员，针对枪会里的十几种枪械，每个月都有一定时限的免费使用资格，也有一定数量的子弹试射待遇。
时间或数量超出，当然就得另外掏钱。
所以说，只要苏默愿意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钞票，真把枪械射击当成爱好，在IPSC枪会是可以掌握手枪，步枪，狙击枪，霰弹枪等一系列枪支的射击技能。
港岛的玩够了，还可以去米国的联盟协会，去体验重机枪，反器械重狙击之类的特殊培训。
只要有时间又有钱，这都可以实现。
彭奕行这个人果然是极有个性，根本不给苏小白进行安全规则讲解培训，一上来，就把花里胡哨的改装枪塞到他的手上。
只问了一句：“之前玩过吗？”
“玩过空枪，但从没开过。”
苏默老老实实回答：“完完全全的新手，正确站姿都不知道。”
“很好！”
彭奕行的反应较为怪异：“那就开两枪试试。”
“好！”
苏默接过枪，调整呼吸，打开保险，几乎没有停顿，就连仔细瞄准的姿态都没有，抬起手来就是啪啪两枪。
彭奕行在一旁眼角微动，颇为惊讶的看到，这两枪都上靶了，分数居然还不低。
“胆子不小啊这小子！”
彭奕行何等水平，一眼就能断定，苏默的持枪姿势纯属小白，细节层面错误百出，在行家眼里肯定是惨不忍睹。
但他开枪的感觉极为难得，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也没有一丁点畏缩或惧怕。
还不是用眼睛瞄准，而是用他那完全业余的手感。
就像小孩子玩激光玩具枪，已经玩了一下午，根本不需要瞄准了，抬手就是biubiubiu挥洒自如，自信到了骨子里。
就这样，你以为小孩子的激光打不准？
有时候会准得吓人！
“还行。”
苏默自己也觉得比较满意，换成昨天肯定是做不到的，这就是精神力强悍所产生的神奇效果。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能打中那靶子，没什么大道理可以讲。
“有些东西，其实天生就有，刻在你我的基因里。”
彭奕行语速缓慢地讲解：“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本能会被舒适的生活，繁重的学习工作埋没掉，再加上迟疑，犹豫，不自信，精神紧张等因素，本来能打准也打不准了。”
也不管苏默能不能听懂，反正他讲他的，学员理解自个儿的。
“明白！”
苏默反倒很适应彭教练的这种教导方式，立即点头：“我刚刚就没有一丁点多余念头，开枪呗，打那个死靶子，很简单，就这样。”
“心理状态还不错。”
彭奕行点点头，又捏了一把苏默的胳膊肌肉：“再就是力量够用，否则，光是后坐力你都控制不住。”
对的，苏默高达11点的体能属于另一个关键，否则，根本做不到连开两枪，两枪上靶。
就算第一枪能打到，第二枪也不晓得甩到哪里去了。
就是因为力量够用，才能把真枪，当成biubiubiu的小孩子玩具枪来使唤。
“来吧，先从拔枪和据枪开始教你……”
彭奕行不打算追问苏默是不是真的第一次开枪了，反正在他看来毫无区别，苏默的表现就是一张纯粹的白纸。
对他的天赋感到满意，一张白纸反而更好，意味着不存在一些顽固错误需要纠正，怎么教怎么是，反而能更加顺畅，更加省力。
啪！啪！啪！啪……
彭教练教得很快，苏默学得也快，没多久便完成了理论知识的传授，开始不停开枪。
射击频率根本不像个新手学员。
这就导致了，需要不停地换弹匣，一枚一枚高频率的填装子弹。
这种事必须自己干，教练可不会伺候你，更何况彭奕行那种性格脾气。
苏默这才领教到，装子弹才是最无聊最难受的，开枪时的那点后坐力，反而基本无视。
体能数值不只是决定力量，肌肉筋骨的恢复能力和适应能力也属于其中一项，还没等手腕手臂产生酸痛感，它自己就恢复过来，甚至快速适应了。
借用美国队长的那句经典台词：感觉我能这样玩一整天。
中午饭都没吃，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在彭教练的指点下，苏默断断续续开枪，不知不觉就干掉了五百发子弹。
学员玩得很爽，教练也教得舒畅。
当然了，子弹如流水，这钱啊，也花得痛快。
今天的训练结束时，以彭奕行的淡漠性情都是忍不住有感而发：“希望你不是三分钟热情，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这种事和健身房一样，身为教练，见过太多太多一时脑热的新手小白，就算办的是年卡会员，说不来就不来了，顶多见他两三次。
“谢谢教练。”
苏默笑着回道：“你放心，我可不会半途而废，最起码要练到你这种水平。”
明摆着是句玩笑话，彭奕行的回应却显得相当认真，他说：“你的身体条件和天赋条件都很棒，关键就看你有多大热情，能不能真的爱上它。”
别说什么毅不毅力，你若把它当成一种折磨，而不是真真正正的嗜好，再强的毅力也有耗尽的一天。
就算是那种背负血海深仇，逼着自己往死里练的，也不如真正爱它效果更好，因为很多东西是需要悟的，而不是逼出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苏默这才明白，彭教练这一下午的教学方式并不仅仅是性格原因，实际上也带着些煞费苦心。
他担心，那种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的教学方式，可能会让学员感到枯燥，无聊，约束太大，甚至产生厌烦心理：我特马花了钱，就是来玩的，是来享乐的，不是来遭罪受虐的。
所以彭奕行的教学方式，就是为了让你产生兴趣，先玩过瘾，玩上瘾了再说。
啥玩意一旦上瘾，那就是想拦都拦不住了。
“想不到，你也属于面冷心热的那一类。”
这一来，苏默便对这位港岛枪王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人性是复杂的，不能因为他将来有可能入魔，便断然否定他的品性，他的人格。
最起码现在，他还不是个杀性深重的红名怪。
这就意味着，有些事情还是来得及预防，或是提前规避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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