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笙回头朝他礼貌一笑，索性直接把难题甩给他：“苏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这小店地方窄，要不您先把人带到后面去排队，进来一个我分一个如何？一会儿还得给她们仔细说一下要求和注意事项，这些人我跟我不熟，只怕还需要苏公子亲自去说了。”
苏启铭倒没觉得麻烦，仔细瞧了瞧她屯的棉花和布料，这才点点头往外走。
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院中，余光却朝柴房处多瞥了瞥。
哪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呢！
而就在他进来的这一小会儿，原本还玩得兴致勃勃的连个小崽子却是噤若寒蝉，一溜烟儿躲到柴房不敢出来。
其实也不是怕见生人，就小崽子见到人下意识就要躲，小十一觉得有趣也跟着他躲了进去，他俩一躲两头雪狼也跟着挤了进去。只是身形太过庞大，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响动。
就是这点响动，让苏启铭起了疑心。
苏启铭这人表面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心眼多着呢，这也是顾九笙不久后就会领教的苦果。
给绣娘们分好货，顾九笙又当着苏启铭的面让她们签了契书，上面写好了交货日期以及衣服的样式、重量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苏启铭头一回见人这么仔细的，不由对顾九笙另眼相看起来。
与她又闲扯了一会儿，苏启铭才辞了思味坊去了码头。
就在方才，他从顾九笙那里得了一个无本万利的法子。
……
苏启铭走后，吕氏带了钱去附近买菜，顾九笙则烧水去后院洗碗。
午饭后，金掌柜也带了十几个绣娘来。
他带来的人与苏启铭不同，都是清一色黄脸妇人，身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衣，头上包着头巾，裤子鞋袜无一不是补了又补的，手上也满是随处可见的茧子。
一看就是寻常的农家妇人，顾九笙心里就是想找这样的人。
比之方才那些绣庄的绣娘，顾九笙更愿意多分出一些活计给她们做，也更愿意多教一些她懂的东西给她们。
就比如她自己事前就想好成衣样式和图案，还有一些小巧精致的纺织工具。
不是她不相信绣庄的绣娘，她只是更希望自己的棉衣能多样化一点，这样一来受众群会拓宽不说，也不容易滞销。
毕竟这个时间还赶制棉衣出来卖，说难听点其实也是一场赌博，为了稳赢她只好不断给自己加码。
只是那些绣庄的绣娘跟农妇不同，在这个领域她们是专业的也是不可控的，如果她教给她们更多的技巧，指不定明日就会传遍整个青阳镇。
而农妇则跟她们不一样，比起攀比和泄密，她们更专注于赚钱。
简单来说前者是职业，后者却是为了生计。
所以，同样是绣娘，顾九笙更愿意把东西拿给农妇们做。
定好交货日期，金掌柜又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做监工后，那些农妇才领了东西各自散去。
金掌柜也没逗留，趁顾家人还在店里忙着准备明天营业的东西，他直接去了顾九笙家里。
跟自己的主子汇报。
微生寒在顾家养病的日子百无聊赖，顾九笙还完全不搭理他的样子，要不是吕氏在出门贴心的前为他准备了饭食，他一个大活人恐怕又要忍饥挨饿了。
长弋巳时给他送了消息过来，又带了一点日常用品，不过他什么都没留下。
开玩笑，要是让那个女人知晓有人暗中给他送东西，还不直接把他扫地出门？
长弋走后，他就躺在床上等顾家人，谁知午时过后都没看到人，他这心里顿时就全凉了。
也对，那个女人是带了全家去的，今天又是新店开张的第一天，她会想起自己才怪！
果然，直到金掌柜来找他，还告诉他那个女人的最新消息，他才彻底死心。
也终于明白顾九笙是真的当他是外人，一个可有可无的病人，出于某种原因暂时收留，等他一好指不定就会直接扫地出门。
但是听金叔说那个女人在找绣娘，他又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问完了又忍不住想要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她想做生意？开成衣店？
可是碍于面子，他心里的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金叔，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让长愠帮你，这青阳的绣娘都可以听你指挥。本公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快弄清楚她想干什么！”
金掌柜听了，哪里还不明白公子的心思，当即欢喜应下，然后又将自己假装没带钱去思味坊蹭吃帮忙的事情说了一遍。
谁知公子不仅没夸他，还一脸严肃地警告他下次不准这样明目张胆的放水了。
金掌柜一脸懵，直到离开顾家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公子的本意不就是让他明里暗里帮衬一下她么？难不成是因为这法子不够高明？
还是说他怕顾九笙不接受，或者是她会怀疑什么？
不对，他低价租铺子给她这么大的漏都没人说什么，怎么蹭吃帮忙这件事公子这么大反应呢？
饶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原因，微生寒却在他的提示下，找到了伤好以后继续留在顾家的方法。
抵债！对就是抵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留下来给他们一家人当牛做马，抵死报恩了！
不过报恩这种事情只能他一个人做，旁人要是做的多了，提前惹人家习惯或是厌烦该怎么办？
要是他这理由让顾九笙有话反驳，那他不就白费心思了？
他就怀着满腔报恩的心思在顾家坐到了天黑，直到黄昏都没看到顾家的人回来，无奈之下只好又吹响骨笛唤来自己的暗卫询问。
谁知长弋竟然说顾九笙见这几天码头人多，打算晚上也要营业，还要直接卖完夕食才回去。
夕食卖什么？
自然是吕氏的拿手好戏汤面疙瘩，外加顾九笙的油条鱼酥什么的。
申时左右，老叟带着一人给思味坊送了鱼来。
顾九笙当即就在后院杀起了鱼，还将鱼鳞鱼泡清理出来，直接做起了油炸小吃，吕氏则熬起了鱼骨粥。
据说夜幕时分，思味坊里居然座无虚席，直到宵禁时分，顾家人才打烊收拾东西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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